福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刘长福听了这话,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里透着的冷意,让离得近的几个人心里都打了个突。
他看着眼神惊惧的马大娘和色厉内荏的马二国,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底发凉、毛骨悚然的意味:
“马家弟妹,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想当然了。
我要真有那么狠的心肠,真有那个通天的门路能随便雇人行凶。”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像冰冷的刀子一样扫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马二国,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那我肯定得盘算一下,怎么才‘划算’。既然付了钱,光打断大国一条腿,恐怕不够本。
怎么也得……把二国的腿也一并打断了,这才不吃亏,你说对吧?”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又像是极其认真的分析和建议,但里面蕴含的赤裸裸的威胁意味,却让马二国和马大娘齐齐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
是啊,如果这事真是刘长福干的,他既然敢、也能雇人打断马大国的腿,那他难道就不敢、不能如法炮制,再把马二国的腿也打断?
反正都是雇人动手,无凭无据,光是怀疑,没有证据,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想到大哥腿上那厚厚的石膏,想到他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样子,再想到自己也可能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步其后尘。
马二国只觉得双腿发软,刚才那股兴师问罪的汹汹气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眼神里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离刘长福远一点就能安全一些。
马大娘更是吓得止住了哭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往他身后缩了缩,看向刘长福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惧,仿佛在看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
李副所长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镜似的。
对于马大国被人打断腿这件事,他内心并不同情,甚至觉得马家兄弟平日行事嚣张、惹是生非,如今惹出祸端也是迟早的事,算是自作自受。
但身为公安人员,该有的姿态、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他清了清嗓子,适时地出面打圆场,语气严肃地对惊魂未定的马家母子说道:
“老马家的,大国出了这种事,作为邻居,作为公安,我心里也着急。
这件事性质恶劣,光天化日……呃,黑灯瞎火之下伤人,我们派出所一定会立案,绝不姑息犯罪分子。”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加重:“但是,同志们,邻居们!办案要讲证据,要依法办事!
不能光凭个人好恶,不能光凭怀疑和猜测,就胡乱指责邻居!这是破坏团结,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分析案情的口吻说道:
“根据我们公安系统以往的经验,下这种狠手伤人的,多半是彼此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或者涉及到了重大的利益纠纷。
常见的无非是那么几种:要么是赌博欠债纠纷,讨债不成下狠手;要么是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争风吃醋引发的报复;要么就是打架斗殴结下的深仇;或者……”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带着深意地瞟过眼神开始闪烁不定的马二国,加重了语气:
“或者是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比如……投J导把,倒卖票证什么的,因为分赃不均,或者黑吃黑,狗咬狗,引发的内讧和报复!”
他特意在“倒卖票证”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
马二国和他母亲听到这里,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更加不自然起来,眼神躲闪,不敢与李副所长对视。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马大国今天回来这么晚,确实就是偷偷摸摸去和人交易几张好不容易弄来的工业券和布票,想赚点差价贴补家用。
这种事情,虽然很多人私下里都干过,但毕竟是违法乱纪的行为,要是被警察盯上,借着这个由头彻查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说不定腿白断了,还得进去蹲几天!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地指责刘家了,气势彻底萎靡了下去。
李副所长见敲山震虎的效果已经达到,便缓和了语气,用总结性的口吻说道:
“好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我们派出所会跟进调查。
明天,我会亲自去医院看看大国,做个详细的笔录,也向他了解一下,最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参与了什么不该参与的事情没有。
现在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别围在这里了,影响不好,也解决不了问题。
具体怎么回事,等我们调查了再说。都回吧,回吧!”
有了李副所长发话,加上马家母子自己心里发虚,被刘长福的话吓得够呛,又被李副所长点中了要害,这场来得突然、闹得激烈的前院风波,也就暂时勉强平息了下来。
马二国搀扶着还在微微发抖、腿脚发软的母亲,低着头,灰溜溜地回了西厢房,几乎是逃也似的,“哐当”一声紧紧关上了房门。
刘长福见状,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对李副所长和周围还没完全散去的邻居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的刘小军,也转身回了自家的西耳房,关上了门。
主角散去,看热闹的邻居们这才意犹未尽地、三三两两地各自回家,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却在四合院的各个角落里低低地蔓延开来。
“我看啊,这事儿,八成就是刘长福找人干的!瞧他刚才那几句话,软中带硬,笑里藏刀,吓死个人!马家那俩小子,这次算是碰到硬茬子了!”
“我看未必吧?刘长福看着不像那么狠的人……平时闷葫芦似的。不过也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
“就是,马大国那小子本来就不安分,在外面耍钱、倒腾票证的事,大家伙儿谁心里没点数?保不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或者黑了谁的钱,被人给下了黑手,收拾了。”
“甭管是谁干的,马家这次算是结结实实踢到铁板了,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我看他们以后在院里得夹着尾巴做人了,至少不敢再明着招惹刘家了。”
“活该!让他们家那俩小子平时在院里横着走,欺软怕硬!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报应!”
阳光明一家人也随着人流回到了东跨院。
田玉芬轻轻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长气,脸上带着后怕和感慨:
“唉,这马家也真是……大国那孩子,虽说平时不着调,可这腿断了,得多受罪啊。这当爹妈的,心里得多难受。”
她终究是心软,带着一种朴素的同情。
老太太还坐在堂屋门口那把磨得光滑的竹椅上,慢悠悠地摇着那把破旧的蒲扇,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历经世事的洞然与淡然。
听儿媳妇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她接口道:“要我说啊,玉芬,这事多半不是刘家干的。
刘长福那人,我瞧着是阴沉了些,心思重,但不像是能下这种死手的人。
我看啊,九成九是马大国自己在外头惹了不该惹的人,或者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才招来这顿狠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都是自个儿招的。”
阳光明听着母亲和奶奶的议论,没有立刻插话。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件事,从动机、时机到手法,十有八九就是刘长福策划的。
那种干脆利落、打完就走的手法,精准的打击,以及事后刘长福那异乎寻常的冷静态度,还有那番充满威胁和心理攻势的言语,都很符合刘长福那种平日隐忍、一旦反击就精准狠辣的作风。
而且,刘长福刚才那番看似玩笑、实则狠厉的威胁,实际上就是一种强烈的警告和心理战,目的就是要彻底震慑住马家,让他们即使心里怀疑得要死,也因为恐惧而不敢再轻易挑衅。
他觉得,马有财那个人,外表看起来混不吝,蛮横霸道,咋咋呼呼,但内里其实并不够狠,甚至有点欺软怕硬和懦弱。
这次吃了刘家给的这么大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很可能会被真正吓住,打怕了。
就算心里还有怨恨和不甘,以后在面对刘家时,也必然要掂量掂量,考虑一下值不值得,以及能不能承受得起再次硬碰硬的后果。
这院里的力量格局,经过这一夜,恐怕要悄然改变了。
不过,这些基于对人性的洞察和事情逻辑分析的猜测,他并没有说出口。
母亲和奶奶都是心地善良、恪守本分的普通人,她们的世界相对简单,他不想让这些阴暗的算计、狠辣的手段和血腥的报复吓到她们,污染她们生活中那份相对的平静。
他只是顺着她们的话,用毛巾擦着手,语气轻松地说道:“娘,奶奶,你们说的有道理。
马大国自己在外面不学好,惹上是非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无头案子,警察查起来也费劲。咱们啊,就别跟着瞎猜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最要紧。这院里的是是非非,少掺和。”
田玉芬点点头,深以为然:“光明说的是。别人家的是非,咱们少议论,也议论不清。过好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也附和道:“对,关起门来过咱们的清静日子。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光明啊,明天周日休息,你有什么打算?也出去散散心,别老在屋里闷着。”
阳光明脸上露出轻松而期待的笑容,说道:“正想跟你们说呢。明天我打算去河边钓鱼,放松一下。早就准备好鱼竿和鱼饵了,天气也不错,正好去碰碰运气。”
一直趴在窗台上写作业的阳珊珊一听,立刻扔下铅笔,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过来,拉着哥哥的手,大眼睛亮晶晶的:“哥,你去钓鱼?能钓到大鱼吗?我也想去!带我去嘛!”
“河边路不好走,水深浅不知,而且我得找个安静地方下竿,带着你这个小调皮,鱼都吓跑了。
你乖乖在家写作业,帮娘做点事。”
阳光明摸了摸妹妹的头,语气温和但不容商量,“哥争取钓几条大鱼回来,晚上给你们熬鱼汤,或者红烧了加餐!”
田玉芬也叮嘱道:“去钓鱼小心点,别往水深的地方去,也别太靠岸边,滑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钓不着也没关系,就当去郊外走走,散散心。”
“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
26.打断腿.众人看法.空间鱼获-->>(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