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也吹散了源赖清心头最后一丝烦闷。
他需要发泄一下。
天台上,月光清冷,像是给整个东京镀上了一层银霜。
源赖清走到天台中央,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随着一声清越的低鸣,长剑“冷香”被缓缓拔出。
通体银白的剑身在月色下流淌着一层清辉,没有任何华丽的纹路,只有剑刃反射出的、几乎能割裂视线的锋芒。
梅花木的剑柄握在手中,传来温润而踏实的触感。
他闭上眼。
白天在片场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们要调动的是‘意’,不是‘力’”,此刻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那与其说是在教导藤原千夜她们,不如说是在提醒他自己。
精神识海中,母亲林婉依那模糊的身影和凌厉的教导再次浮现。
“意先动,而后形随。”
“剑是什么?剑是你意志的延伸。你心里想它指向哪里,它就该指向哪里,而不是靠你这笨手笨脚的身体去挥舞。”
“忘掉你的肌肉,忘掉你的骨骼,你就是剑,剑就是你。什么时候能做到‘剑出无我’,你才算摸到了门槛。”
理论听起来永远都那么简单。
源赖清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将那一丝在气海中凝结成“心月”雏形的剑意,缓缓注入手中的“冷香”。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
那一丝初生的剑意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稍有不慎就会误伤自己。
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顺着手臂的经脉一点点地流淌向掌心,最终汇入冰冷的剑身。
“嗡——”
长剑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颤鸣。
成功了。
源赖清睁开眼,眼中的懒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开始演练《心月孤悬剑》的招式。
第一个动作,是简单的直刺。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生涩,肩膀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紧,手腕的转动也不够流畅。
剑尖递出时,甚至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晃动。
但他的眼神,却死死地盯住了前方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仿佛那里就是他唯一的敌人。
第二个动作,横削。
剑刃划破空气,带起一声轻微的啸音。
他能感觉到,剑意在剑身内的流转并不顺畅,像是被堵住的溪流,时断时续。
剑招的威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但他没有停。
一招,一式。
刺、撩、斩、劈、点……
《心月孤悬剑》的招式并不繁复,甚至可以说有些简单,但每一招都讲究一个“纯粹”。
纯粹的速度,纯粹的角度,纯粹的意志。
源赖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白天的烦恼,也忘记了那两个让他头疼的大小姐。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手中的剑,和气海中那轮明灭不定的“心月”。
一遍。
又一遍。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后背,黑色的便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不适。
手臂的肌肉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但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每一次挥剑,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对剑意的控制力就精进一分。
每一次运转,气海中那个原本有些飘忽不定的“光点”,就变得更稳定一分。
从最开始的横冲直撞,到后来的勉强引导,再到现在,
那缕金色的剑意已经能在他划定的经脉路线中相对顺畅地流淌。
他再一次举起剑,摆出直刺的架势。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出剑,而是闭上了眼睛将全部心神都沉入了气海。
那轮“心月”正在缓慢而稳定地旋转着,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就是现在。
源赖清猛地睁开眼,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腕一抖,长剑“冷香”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瞬间刺破夜空!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剑尖精准地停在他意念所指的那个点上,剑身稳定得仿佛凝固在了空气里。
“嗡……”
剑刃发出的不再是简单的破空声,而是一种更加凝实的蜂鸣。
他缓缓收回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气海中的那个“光点”却在这一次次的运转中变得愈发稳定,光芒也比之前明亮了些许。
源赖清垂下手臂,任由“冷香”的剑尖轻轻点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
终于像那么一回事了。
回去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