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低压风暴,步履沉重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一眼办公桌后那张瞬间抬起的、混杂着浓烈关切、深重忧虑以及被彻底无视的尴尬与受伤的面孔。
牟大海张开嘴,“主任,你回来了?没事吧?”
这句问候还卡在喉咙里,就被祝一凡粗暴的动作狠狠堵了回去。他带着一种亟欲摆脱无形枷锁的强烈烦躁,毫无顾忌地“嗤啦”一声,将那件湿透紧贴在身体上的T恤衫狠狠撕扯下来。冰冷的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紧绷如钢铁的肌肉线条滚落,在头顶惨白刺目的日光灯下折射出转瞬即逝的寒光。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干燥的警用作训服,粗糙地、甚至带着几分自虐般地在精壮的上身胡乱抹擦,抹去水渍,也仿佛想抹去某种黏腻的污浊感,随即迅速套上一件干净的圆领衫。
整个过程沉默无声,迅捷如猎豹伏击前的准备,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压迫感。
紧接着,他夹起那个与他性命攸关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毫不起眼却分量十足的帆布背包,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砰”地一声撞开了隔壁中心小会议室的门。
沉重的关门声在骤然死寂的办公室里如同惊雷炸响,留下室内凝固的尴尬与关青禾那张瞬间涨红、继而铁青、指尖因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的复杂面容。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抹去的透明影子,连存在都被否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咳,禾禾,那个…老祝是不是回来了?”一颗圆溜溜、带着明显惊魂未定和浓重疲惫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正是刚刚被廖得水一顿猛怼、脸色尚且灰白的王洋。他堆起训练有素的笑容,语气试探殷勤,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窥探欲,死死粘在那扇紧闭的小会议室门上。
张得祥失势如山倒,王洋审时度势,投靠了昔日下属廖得水,摇身一变成了湖跺交警队的副大队长。这对他而言,是屈辱,是辗转,更像是在命运迷宫里兜兜转转,绕了地球整整一圈,才终于无比讽刺地、实实在在地向着关山集团的庞大阴影,贴近了一大步…
关青禾满腔的羞怒、委屈,夹杂着一股透骨的寒意正无处倾泻,被王洋这窥探的举动一激,顿时如同找到了决堤的泄洪口。她猛地转过头,甩过去一个冰刀似的、几乎能将人血液冻结的锋利白眼,声音冷得能刮下冰凌碴子:“人是回来了,魂怕是留在东湖底喂了鱼了!裹着一身阴森鬼气,活像刚从阎王殿里爬出来!我交待的事,更是半个回应都没有!”
她话音未落,走廊深处不知哪扇窗户未关严实,一股裹挟着深夜露水寒意的穿堂冷风,“嗖”地灌入,激得刚从沉闷压抑的班子会里溜出来的王洋猛地打了个剧烈的寒噤,脖子瞬间缩紧,狼狈不堪。
王洋曾是张得祥倚重的秘书,深谙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之道。眼见关青禾面罩寒霜,周身气场凛冽如西伯利亚席卷而来的暴风雪,眼神里燃烧着怒火与一丝绝望的死灰,他心头警铃顿时大作。立刻讪笑着点头哈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哦哦!明白了,明白了!青禾你受累了…打扰了,实在打扰了…”
话音未落,人已像一只受惊的鼹鼠,飞快地缩回脑袋,转身溜走的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仓皇的脚步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可笑。
王洋一走,办公室重归死寂,如同墓穴。
关青禾紧绷如弓弦的肩膀微微垮塌下来,脸上那层坚硬冰冷的假面悄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内心天人交战的剧烈痛苦。藏钟是她的守护符,是她黑暗中的一线生机。市局党委会上张林对藏钟一案的冷酷裁决,与祝一凡那无视一切仿佛裹挟着地狱归来的凛冽气息,如同两座巍峨冰山,将她挤压在绝望的缝隙中。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如同做出了某种无可挽回的决断。指尖冰凉,带着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拉开抽屉最底层的暗格,从一堆杂物的深处,摸出一只外壳磨损严重、廉价得毫不起眼的备用手机。她将冰冷坚硬的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要嵌入骨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破釜沉舟般的嘶哑:“他…他回来了,带着东西…看那鬼祟的架势,东西…硬得很!他们这回不止是要动老藏…怕是…要掀翻整张桌子了!”她停顿了一下,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脆弱、挣扎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种冰冷的麻木,“我…我兜不住了…也捂不严了…你们…看着办吧。是保…还是…弃。”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重如千钧。
听筒里陷入一片死寂,长达数秒,仿佛信号消失在了无垠的虚空。随即,一个毫无温度、如同粗糙砂纸反复摩擦金属片般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字都冰冷、坚硬、沉重地砸进她的耳膜深处:“路,早铺好了。有些人会消失。青禾,你要稳住。”
旋即,电话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只剩下单调刺耳的忙音,在她耳边空洞地回响,如同丧钟。
3、
小会议室内,惨白的灯光倾泻而下,亮得刺眼,将狭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太平间般森然。
祝一凡动作略显迟缓地打开了那个浸染过他滚烫鲜血与冰冷湖水气息的牛皮纸袋,指尖触碰到袋口边缘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里面的证据,远比他预想的更为完备、更为致命:一叠清晰的国际运输提单原件,单据编号、货物描述(伪装成蔬菜和花炮组装件,标注着“去火药成分”)、签章,条分缕析,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清晰指向了当年那批禁忌货物的流转路径,源头赫然在目。而两个小巧的黑色U盘,冰冷、坚硬、沉默地躺在那里,如同两块浓缩了无尽黑暗的棺盖,仿佛封印着能将整个湖跺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潘多拉魔盒。
作为曾经的游侠联盟盟主,这种层级的加密在他看来,不过是孩童玩弄的九连环,不值一提。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深处翻腾的剧痛和精神上紧绷如弦的疲惫,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残影。
屏幕上,冰冷的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第一道密码锁如同朽木般应声崩解。第一段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是数年前棒子国某繁忙港口的码头,巨大的钢铁货轮如同沉睡的巨兽泊在岸边,集装箱被重型吊机的巨臂轰鸣着缓缓吊起。
镜头骤然拉近,清晰的验货画面下,箱内景象令人血液凝固——码放整齐、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赫然是军火部件!负责签收的,正是湖跺市声名显赫的企业家单明夫妇。他们穿着看似低调却质地考究的便装,脸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AI往事-->>(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