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难军怕被大宋背刺,而宗翰则在等宗望赶紧回来,同他一起先消灭了金国的心腹大患再说。
    至于大宋,急什么?
    放着不管它只会越来越烂。
    帐中的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想不出破局之道来。
    大军相持个几年是常有的事,但是定难军不同,他们赢惯了,不想拖着。
    好巧不巧的是,对面的女真更是如此,在遇到定难军之前,他们连平局都很少见。
    都是大赢特赢。
    “贸然行动,就怕误了大事。”韩世忠突然说道。
    李孝忠看了他一眼,都说韩五泼,没想到他比自己冷静。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如今定难军的处境,不见得比金国好多少。
    完颜吴乞买,重用了很多汉、渤海官员,开始在燕地和辽地劝课农桑。
    据说今年收成还不错。
    宗望南下,也是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掠夺了极多人口。
    让他们联合起来的话,定难军就要采取守势。
    如今宗望没有回来,依然是定难军在进攻,蔚州却迟迟拿不下来,两边都厌倦了往里填人命的消耗。
    这时候牵一发而动全局,不适宜冒险。
    “要想打赢,我看咱们不能只凭自己了。“韩世忠说道:“要大的变动来促成局势变化,唯有靠节帅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定难军要赢,只能更进一步。
    从大宋广袤的土地上,得到必要的物资支持才行。
    否则以定难军地盘和人口,无法与女真鞑子相持。
    其实李孝忠也有这种想法,打仗太费钱了。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只有亲临战局,才能体会到这种焦虑。
    打到这个时候,可以退么?肯定是退不了的,只能是继续死扛下去。
    不惜一切,也要打赢。
    对他们来说,身背几十万,几百万人的性命。
    已经根本无暇去想忠不忠心大宋的问题,打输之后的后果,将会是天崩地裂。
    甚至都顾不上所谓的后世名声了,赢才是最重要的。
    ——
    西京洛阳,以八关拱卫,四下山脉河流,圈起了五百里盆地。
    种家军在小种相公的带领下,从陆路进发,直抵西京。
    在西京稍作休整,就转而领军向东直进,穿过少室山间轘辕关,继续向着汴梁疾疾赶去。
    老种心思多,看的也长远,但是小种不管这些。
    他觉得自己是宋臣,既然如今大宋危难之际,他就要进京勤王。
    虽然世人把种、刘、姚、折四家并称,但是在小种眼里,种家和他们不一样。
    此次姚古带西军自关中而出,违背了老种在时西军各家将门共同进退的默契,沿途更勾连了不少地方西军驻军。
    姚古和刘光世此去,就是为了博大富贵,像极了当初刘延庆和西军离心离德,追随童贯去伐辽。
    姚古本心还是想争姚家在关西第一将门的地位。
    但是种家根深蒂固,这方面争竞不得,尤其是老种还在的时候,更是没有机会。
    所以他必须要得到大宋中枢的支持,这次勤王就是很好的机会。
    可惜,仗打输了,一切都是妄谈。
    哨骑不断传回东京周围的战报,没有一个是捷报,小种心中也知道,此去多半不会有好下场,但他依然坚定。
    似刘光世、姚古等人,靠着百十年里三代子弟的经营,也只能撑起一个将门世家罢了。
    自己是种家的人,是大儒种放的后人,岂能和他们一样。
    这些日子,他仔细琢磨了老种的所作所为,心中十分忧虑。
    兄长一生光明磊落,忠义无双,可不能晚节不保,葬送了自己的英明,也埋葬了种家的荣耀。
    此番东进勤王,自己就是要向死而生,若是真的战死,希望能给兄长提个醒。
    让他不要忘记,种家是何等门楣。
    小种骑在马上,心思越发凝重的时候,前面亲兵大声呼喊。
    他向前望去,入眼之处,都是平野旷地,四下人烟相望,到处是村庄市镇。
    得益于陈绍阻拦住了女真西路军,大宋帝国近畿之地以西,此时还未被女真袭扰,依然是一片繁盛景象。
    小种不禁长舒一口气,出了嵩山,到汴梁就两三日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