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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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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旱许久的河北大地,乌云密布。

    武安城下,留下了一万多鄜延军的尸体。

    全部都是战兵。

    要不是岳飞冒死,带着五百多人堵住了河谷,恐怕损失还要更多。

    他挡住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已经让完颜宗弼失去了最佳的入场时机。

    等他带着手下纵马退出战场的时候,岳飞回头一望,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损失了大概四百多弟兄。

    他心情有些沉重,这都是他一手操练的兵马。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悲伤了,女真鞑子大破鄜延军,局势愈发糜烂。

    正不知有多少人,肯定受此战影响,不敢再反抗,甚至会选择投降。

    而更可怕的灾难,还在后面,因为刘光世东进到河东隆德府之后,在太行山西侧,征发了五万多河东民夫。

    修补道路,赶建营寨,运送辎重,从事这些军中琐碎辛苦事宜的主力,就是五万多河东民夫。

    人过一万,无边无岸,更何况在这群山之中一条河谷大道上的数万民夫!

    前方大败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他们依然在忙碌着。

    这些河东百姓,浑身是汗,衣衫大多湿透,或者在构工建寨,或者在推着沉重的鸡公车奔走于途。

    山谷内,知了尖尖的叫声,十分烦人。

    带领调度这些民夫的,大多是河东隆德府的厢军中低阶武官,或地方小官吏。

    他们也都穿着麻鞋短衣跟在队伍当中,同样挥汗如雨,满面风霜之色。

    虽然不用推车赶马做苦工,可是每日都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要迸出血来。

    这种苦差事虽然要人命,但是民夫和小吏们也都能咬牙忍受,因为隔壁磁州太惨了。

    要是鄜延军能尽快把鞑子驱赶出去,哪怕自己累死了,也能保护父老家人不受鞑子戕害。

    慢慢的,这些人发现了不对,有很多前线溃败下来的鄜延军,正在狂奔逃过太行山。

    民夫们莫名地感觉到了心悸。

    终于,不远处,他们一直害怕的梦魇出现了。

    女真鞑子的铁骑,正追杀而来,手里的兵刃上全都滴血。

    女真鞑子来了!而且一下就是席卷整个鄜延大军的后路!

    这些女真鞑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鄜延军在做什么!折家军在做什么!

    在此守备的河东厢军,无不咬牙切齿,我们出生入死,为你们开路运粮。

    结果这么快就败了。

    带着关西腔的示警之声,在各处凄厉响动。

    “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太行山脉中,各处军寨之内,告急的金鼓声顿时响彻起来。

    这样的要道之中,肯定是有军寨的,很多军寨其实已经被鄜延军接手。

    没办法,他们兵强马壮,地方厢军面对这种军纪差、规模大、战力强的边军,最好是老实听话。

    大宋军中械斗杀人,屡见不鲜,而且很少得到惩治。

    大部分都被上级军官遮掩过去了。

    虽然鄜延军渡河以来表现实在算不得好,可是毕竟还是大宋强军西军的老底子之一。

    谁都知道,要是此地被切断,那四万鄜延军就没了退路,困在河北,接济断绝,军心就不可收拾,大概率就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惊惶恐惧,也只有凭着营寨打到底!

    此地不是太原,而是河东的腹心之地,承平日久。

    军寨修建的十分粗疏,而且年久失修,鄜延军驻扎之后,也懒得整饬。

    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营寨之中跳出许多鄜延军将,大声号令指挥。

    然后就瞧见,有很多河东的厢军,已经吓得跳下寨墙,寻路而逃。

    “贼厮鸟!”

    反倒是躲进来的民夫们,因为天生畏惧这些做官的,被吼声吓得不敢后退,匆匆摸起身边的工具,也不管有没有杀伤力,颤巍巍地朝下看去。

    鄜延路留下的人马,倒是一个个操持兵刃,骂着陕西俚语,准备和鞑子死战。

    只要有自家军将指挥,西军还是敢战的。

    鞑子骑兵越来越近,众人眼看着溃兵被他们追杀,还有那倒霉的民夫,面对这种骑兵根本没法抵抗。

    大家只能四散而逃,然后被无情收割,运气好的滚到山林冲,或许能留一条小命。

    还有女真鞑子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又准又狠,哀嚎声弥漫整个山谷。

    有人逃走,就有人挺身而出,几千年来面对异族入侵,中原大地一向如此。

    有些随军而来的官吏、民夫,也有一些拿起武器,抱起石头,准备迎敌。

    此时,有不少军将模样的人物,在袍泽们大声号召组织士卒依托营寨而战的同时,却在夺路而逃!

    这些军将或者是将门子弟,自小养尊处优,秉承祖父余荫得了军中差遣。

    但临危局,就显出衙内本色,半点也想不到持戈而战,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们过得太舒服了,舍不得死,也舍不得在这拼命。

    如此多的大人物临阵而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营寨顿时就告崩溃。

    多少民夫哭喊奔走,在营中互相践踏,互相争路,绝望呼喊之声,响彻云霄!

    山谷之内,各色人物,各种性格,各种举动.

    乱作一团!

    一名持枪站在寨墙上的西军武官,看着这般景象,狠狠地唾了一口:“直娘贼,有死而已,逃甚鸟逃?丢了这里,东面四万弟兄怎么办?”

    可他的喝骂之声,给淹没在这样的慌乱崩溃的景象当中,又有几人听得见?那些弃军而走的家伙,就算听见了,难道就会稍稍停顿不成?

    那军将喝骂之后,只是仰天长叹一声:“小刘!刘光世!你带的好兵啊!”

    老刘打仗很差,是西军中公认的最不能战的将主,但是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鄜延军的。

    生活也算奢侈,但是和其他西军将门差不多,没有小刘这么夸张。

    自从刘延庆伐辽失利,刘光世掌军以来,威福自专,克扣军饷以自奉奢华,且生性不亲士卒。

    他连装都懒得装,和士卒们在一起时候,经常捂着口鼻,匆匆而过。

    好像是生怕被臭味熏到。

    这次行军,更是把他这种视士卒如牛马草芥的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路上酒池肉林,歌舞纵乐,手下士卒却饿着肚子行军。

    朝廷没有亏待西军,如今朝廷很是倚重他们,军饷源源不断运到,都被层层克扣了下来。

    他刘光世可能是喝兵血习惯了,没拿这些厮杀汉当人看,根本就不藏着掖着。

    西军士卒确实都知道上官喝兵血,也知道这是整个西军的传统。

    但是你遮掩一下,大家捏着鼻子就当不知道,你这么明目张胆,谁受得了?

    统帅如此作为,军心自然就是一盘散沙。而女真鞑子也的确出奇的强悍,稍微用了个诱敌之计,然后出其不意地杀出,就让刘光世兵败如山倒。

    那军将操起一杆长矛,大步挤开人潮向寨墙下走去。

    “直娘贼,刘光世无能,咱们却不能丢了西军的脸面。”

    崩溃逃散的人潮当中,总有零星关西男儿逆流而进,涌上寨前。

    下面的杀戮还在进行,女真鞑子追着追着,终于到了寨墙上射程之内。

    但是他们的箭,将将射到,根本无法破开鞑子的甲胄。

    寨子里的人,看着那乌泱泱的女真骑兵,都有些绝望。

    这时候选择抵抗的,其实都是抱了必死之心。

    逃跑的人群中,赵善事保安军豪门赵氏的子弟,他们也是西北豪族,却不是将门。

    以前跟小刘混的熟,经常一起打猎狎妓,吃喝玩乐。

    此番前来混个军功,没想到小刘这般无能,他已经是主动提出留在后方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杀了过来。

    赵善一边骂着刘光世,一边在亲卫家将们的簇拥下逃走。

    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一支骑兵。

    为首的一人,看着漫山溃逃的兵马、民夫,皱起了眉头。

    见赵善被人簇拥,而且看穿戴品阶不低,便喝问道:“你们是哪一路人马,为何要逃?”

    赵善头盔都歪了,抬头瞧见来人,骂道:“曲端,你他娘的眼瞎,连老子都不认得。”

    曲端仔细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赵善?”

    赵善这才打量起他身后人马,竟然出奇的齐整,登时眼睛一亮,“曲端,你来的正好,赶紧派人护我出去,鞑子杀过来了!”

    赵家在西军中,十分尊贵,和各个将门都有联姻。

    否则他赵善也没有资格和刘衙内是好友。

    曲端以前是泾源军的武将,他爹战死的时候,曲端才三岁,就承袭了他爹的武职。

    听到赵善在那大叫,曲端脸色冷峻,说道:“你负责这黄泽群寨的防务?”

    “废什么话!”

    曲端喝道:“你擅离职守,临阵而逃,来人呐,斩!”

    “你敢!”赵善根本不怕,他不信西军中,还有人敢杀他。

    可是从曲端身后,出来的几个骑兵,根本不管这些,举着刀就过来。

    赵家的家将纷纷上前,却根本拦不住,赵善这才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求饶,刀就劈头砍了下来。

    临死之际,他才想起来,曲端已经不是西军了。

    刘法战败之后,他们这些泾源军的溃兵,有很多都被陈绍给收拢,然后在西夏扎根。

    千骑战马,从山谷中跃出。

    身后还有无穷无尽的骑兵。

    这是一支纯轻骑的队伍,一人两马,由辅军在后面照料。

    辅军大多是辽地难民,因为银州兵是不负责照料自己战马的。

    而战马是极其需要好好照顾的娇贵动物。马蹄需要保护,出汗收汗都要注意,马的腰更不能磨损受伤,再加上马需要经常擦眼睛防止侈目糊。一天下来,照料马匹就需要相当时间。

    但凡不是在战场上面需要剧烈机动,包抄奔袭,骑兵前行速度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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