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纺纱,有的织布,有的在田里干活,每个人神情认真,充满力气。
画中央,一个女子背对着众人坐在绣架前,虽然只看得见背影,但那份坚定和专注,谁都看得出来——那就是沈桂兰自己。
“这幅图,我献给宗族。”沈桂兰的声音在安静的祠堂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题名‘妇力亦承祖德’。我们沈家村的女人,不只是家长里短,也能织布种地,撑起半边天。我在此立誓:今后凡是我绣坊的女子,靠手艺吃饭、为宗族出力的,名字都将由我亲手绣在这图边上!”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把女人的名字和画像挂进只供男人牌位的祠堂?
这是从来没人敢想的事!
“不行!荒唐!”孙族老脱口而出,“祠堂是供祖宗的地方,怎么能挂女人的图!”
他话没说完,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吼。
村里的刘铁匠脸涨得通红,大手一挥,声音像打雷:“挂!为啥不能挂!沈老板说得对!我们男人在外打铁打猎,我们婆娘在家织布养家,哪点比我们差?这图今天必须挂!谁不让挂,我们这些靠老婆手艺过日子的汉子,就凑钱在村东头另建一座女祠!”
“对!建女祠!”几个男人跟着喊。
孙族老愣住了。
他看着那幅精致的绣图,看着沈桂兰毫不退让的眼神,又看看激动的村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夜,月光清冷。
顾长山站在后山高崖上,身后的篝火噼啪作响。
他望着山下沈家院子那盏温暖的灯,窗纸上,一个瘦弱的身影还在低头描画,不知疲倦。
他紧了紧肩上的兽皮,喉咙动了动,低声说:“你绣的不是图,是路。”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是邻村的马猎户带着两个壮实的猎户走来,手里都拿着武器。
“顾哥,”马猎户抱拳一笑,“听说你这边人手不够,兄弟们来帮忙,一起守夜。”
顾长山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最终又落回山下那盏灯。
那灯光,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都亮。
他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朝着那扇窗的方向,郑重地、轻轻地抱了抱拳。
灯下,沈桂兰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仿佛心有所感。
她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影,嘴角极轻、极缓地扬了一下。
这一夜,风平浪静,万籁俱寂。
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黑暗,为沈家小院镀上金边,村庄还在沉睡,只有几声鸡鸣划破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