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南岭那边……暂时没事。但‘黑衣查村’的人,不会只来一次。”
沈桂兰心里一紧,脸上没动。
她递出一卷用麻绳捆好的绣片,正是那批带“山”字的“山佑平安”:“你拿去,交给信得过的人。将来要是出事,这东西能救命。”
顾长山接过,手心一暖。
他借着月光看她一眼,眼神很深,说不清是什么。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把绣片贴身收好,转身要走。
“等等。”沈桂兰忽然开口。
他停下。
“下次来——”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一点,“别空手。带点山核桃,秀薇念叨好几天了。”
顾长山背影僵了僵。
过了会儿,嘴角轻轻一扬,像是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子里。
三天后,陈记布行的伙计赶着驴车送来第一笔钱。
一两二钱碎银,沉甸甸地放在盘里,旁边还有三张纸条,是镇上三家商号的订货单。
沈桂兰当着所有绣娘的面,把银子“叮叮当当”全倒进一个陶罐,罐子上写着三个大字——“绣坊公账”。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个不再叫骂、只是呆呆劈柴的儿子,声音很轻,却人人都听得清:
“从前,我拿命养你。现在,你得学会——就算跪着,也得把柴捡起来。”
秀薇靠在她身边,小手捏着针线,绣架上的丝线来回穿梭,一朵兰花,正慢慢绽开。
又过了几天,绣坊的活顺了,院子里每天都是劈柴声和妇人们低声说笑,日子像是稳了。
清晨,沈桂兰在院里数新到的野蚕丝,阳光照在丝线上,泛着柔和的光。
秀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