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就普通家庭,也没什么门路……老师生前人脉广,你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说完,高建民紧张地看着陆远,生怕对方一口回绝。
陆远没立刻答话,目光落在茶杯里沉浮的茶叶上。
这件事不简单,也不麻烦,不过是让吕磊多打几个电话的事。
他抬起头,看向高建民:“高教授,您当年是我外公最得意的学生。”
高建民浑身一僵,苍老浑浊的眼眸里闪过种种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惭愧啊……老师他……他当年待我恩重如山,我却……”
他低下头,声音艰涩:“那时候,我刚获得留校资格,家里一大家子人指望着我,我……我不敢……”
“高教授,往事都过去了……”
陆远放下茶杯,神态释然:“令孙的事我会找人问问,至于结果如何,我不敢打包票,毕竟学术上的事,还是要看真才实学。
但如果他确实是块好料子,我保证,他不会因为国籍或者名额这种事被埋没。”
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话说得滴水不漏,接着话锋一转。
“另外我外公的事,需要多少资金,找哪家出版社,编辑团队怎么组建,后期收益如何监管,这些都是很具体的问题。
您几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学者,我不希望这些俗务扰了你们的清净。”
高建民愣住,明白陆远终究没有彻底对他放心,本就不多的师生情分在今天彻底消耗殆尽。
不过能为自己孙子搏一份出路,他已经知足。
谈话结束,钱伯亲自将高建明送到门口,转身回来。
“先生,茶凉了,我给您换一壶。”
陆远摆摆手,示意不必。
他靠在沙发上,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击,目光落在高建民留下的那几本书册上。
牛皮纸的封套下,是外公陈树的心血,如今却成了别人孙子通往剑桥的敲门砖。
这世上,人情债最是难还。
高建民今日登门,名为告慰恩师,实为替孙求路。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甚至不惜揭开当年的伤疤,坦陈自己的“不敢”,用一份迟来的愧疚,来换陆远一份心软。
陆远不反感这种交换。
自从接受外公遗产,他已经见过太多明码标价的交易。
陈小苗抱着陆阳走过来,小声问:“那老先生,走了?”
“走了。”
“俺瞅着,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陈小苗回想着刚才高建民离开时那副落寞又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
“他想要的都得到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陆远笑笑,回头捏捏儿子脸蛋:“只是心里那点念想,彻底了断而已。”
陈小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她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她能看出来,自家男人跟那老先生来回客套说话,就一个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