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手,还亲昵地搭在她的小肩膀上。这张照片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林家只有一个女儿”这个谎言最直接的嘲讽。
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是稚嫩却认真的笔迹:“晓晓要听姐姐的话,永远和姐姐在一起——林晚”。这是姐姐第一次教她写字时,她央求姐姐写给自己的“保证书”。姐姐当时还笑话她,却还是认认真真写了下来。那墨迹,仿佛还带着姐姐指尖的温度。
还有……一枚小小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铃铛耳坠。这是姐姐最珍爱的一对耳坠中的一只。姐姐总说,走路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能赶走霉运。另一只,在姐姐“失踪”的那个晚上,遗落在林家后花园的假山石缝里。林晓晓偷偷捡了回来,视若珍宝。这对耳坠,是姐姐存在的印记,是她与姐姐之间无形的纽带。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那是一根样式古朴的银簪,簪头没有镶嵌华丽的宝石,而是极其精巧地镂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簪身光滑,显然被人长久地贴身佩戴、摩挲。这是姐姐从不离身的簪子。姐姐曾说,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念想。如今,成了林晓晓唯一的念想。她紧紧握住簪子,冰冷的触感硌着掌心,带来一丝虚幻的支撑感。
“姐姐……” 她将簪子贴在滚烫的脸颊上,冰凉的银质让她混乱灼热的思绪稍稍冷却,声音轻得像叹息,消散在浓稠的黑暗里,“他们都在骗人……都在装傻……只有我记得你……只有我……”
可是,记得又能如何?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整个世界都在否认姐姐的存在,她像个被困在透明玻璃罩里的幽灵,看得见外面的一切,嘶喊着,拍打着,却发不出能被听见的声音,也无人能看见她。她的愤怒,她的悲伤,她的呼喊,都被这无形的罩子隔绝、消音,成了他人眼中的疯癫呓语。
她死死攥着那根银簪,尖锐的簪尾几乎要刺破掌心。不能放弃!姐姐不能白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的名字、姐姐的牺牲,就这样被彻底抹去,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踩在湿漉漉的碎石小径上,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这间偏僻小屋的窗外。
林晓晓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猛地屏住呼吸,像一尊石像般僵在原地,连眼珠都不敢转动,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动静。心脏在死寂中疯狂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是谁?沈聿派来监视她的人?还是林家那个老狐狸林崇山?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这个“隐患”下手了吗?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终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放轻,渐渐远去了。
林晓晓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大口喘着气,像一条离水的鱼。恐惧过后,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这沈府,这林家,果然步步惊心。她不能再被动地躲在这里,抱着这些“证据”自怨自艾了。她必须主动出击!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沈聿的书房!
那个男人,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将姐姐忘得一干二净吗?在灵堂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吗?她不信!一丝微弱的、近乎偏执的直觉在她心底燃烧。或许……或许在某个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还残留着关于姐姐的碎片?否则,他为何独居?书房为何成为禁区?她必须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赌一把!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压倒了它。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珍贵的“证据”重新仔细地、一件件放回樟木箱子,锁好,藏回柜子深处。然后,她摸索着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深灰色旧布衣裤,用布条紧紧扎好袖口和裤腿,将那头散乱的黑发利落地盘起,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固定。
她走到窗边,侧耳倾听。外面只剩下单调的雨声。她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雨丝灌了进来。她像一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瘦小的身影瞬间融入外面浓重的夜色与雨幕之中。
夜更深了。雨势渐小,从瓢泼变成了细密的雨丝,却更添了几分湿冷缠绵的寒意。整个沈府祖宅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沉睡着,只有巡夜护卫偶尔提着的灯笼,在曲折的回廊和幽深的庭院间投下几点昏黄摇曳、如同鬼火般的光晕,转瞬即逝。
沈聿的书房位于祖宅最核心的“静思堂”东侧翼楼,独门独院,守卫森严是出了名的。据说他处理沈家最核心的机密都在此处,寻常人等,哪怕是沈家本家的几位长老,未经传唤也绝不敢轻易踏足。
林晓晓如同一抹真正的幽魂,贴着冰冷的墙壁阴影移动。她熟悉沈府的地形,这是她和姐姐小时候无数次探险留下的宝贵经验。避开几处固定哨的位置,绕开巡夜护卫必经的路线,专挑那些假山石洞、茂密花木作为掩护。湿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后颈的衣领,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寒冷和疲惫,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和眼睛上,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和光影的移动。
终于,她潜到了静思堂翼楼的后墙根下。这里背阴,少有人来,墙根下长满了湿滑的青苔。她抬头望向二楼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那是沈聿书房的位置。此刻,窗内一片漆黑。他不在?还是已经歇下了?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仔细辨认着周围的动静。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了墙上一处粗糙的石缝和旁边一株虬结的老藤。小时候,她和姐姐玩捉迷藏,姐姐就曾带着她从这里攀上过翼楼的屋顶!虽然多年过去,但肌肉的记忆似乎还在。
她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将碍事的裙摆再次往腰带里掖紧,然后,手脚并用,凭借着记忆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开始向上攀爬。粗糙的墙面磨蹭着她的手掌和膝盖,湿滑的青苔几次让她脚下打滑,险些跌落。每一次的惊险都让她心跳骤停,冷汗涔涔。她死死抠住石缝,指甲几乎要翻折,终于,指尖够到了那扇雕花木窗的窗棂。
她稳住身体,像一片叶子般紧贴在冰冷的窗沿下,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侧耳倾听,窗内依旧一片死寂。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试探着去推那扇窗。
纹丝不动。从里面闩上了。
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半。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她不甘心!目光焦急地扫过紧闭的窗户,忽然,她发现其中一扇窗的雕花格栅下方,似乎有一道极细微的缝隙!也许是年久失修,也许是木质变形。她立刻从发髻里拔下那根最普通的木簪,用簪尖小心翼翼地去挑动那道缝隙里的窗闩。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一分一秒流逝。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滴落在窗台上,瞬间被冰冷的木头吸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窗闩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成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眩晕。她强压住激动,屏住呼吸,用尽全力稳住颤抖的手,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窗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上好松烟墨、陈旧书卷和一种冷冽雪松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属于沈聿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她像一尾滑溜的鱼,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反手轻轻地将窗户虚掩上。书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外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巨大书案、高耸书架和博古架的庞大轮廓,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她不敢点火折子,只能凭借记忆和对房间布局的模糊感知,摸索着前进。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吸去了所有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她摸索着绕过巨大的书案,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冰冷的砚台,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吓得她立刻僵住,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等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任何反应,才敢继续动作。
她的目标是书案。姐姐曾说,沈聿习惯把重要的私人物件放在书案左手边最下方的抽屉里。她摸索着,终于触到了那个黄铜拉环。抽屉没有上锁!她心头一喜,小心翼翼地拉开。
抽屉里东西不多,整理得一丝不苟。她摸索着,指尖掠过冰冷的印章盒、成沓的信封……忽然,她摸到了一个触感截然不同的东西。很薄,像是一卷纸。她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将其
第一章 被遗忘的祭品-->>(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