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
“——微臣知道,您早就被臣惊起来了。”
“先生……还真是有够坦诚。”彻底再装不下去的幼童沉了眼珠,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微敛,旋即闭了眼,深深吐出口发浊的气,“但学生尚有一事,想得不甚分明。”
男人的神情分毫未变:“殿下但讲,微臣愿闻其详。”
“您到底是哪一边的?”姬明昭绷着脸说得甚是直截了当,“或者说,您这样一边听着我父皇的命令,一边却又在本宫面前浑然不避讳说出实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您说微臣这么做,还能是为了些什么?”楚无星不紧不慢重复着她的问题,一面缓缓抬了眼睛。
他今年明明已过了三十岁,可一张脸瞧着最多也才刚有个二十五六,幼童看到他一双浅若琉璃一般瞳仁里沉得好似是装下了一潭死水——那里面无悲也无喜。
“实际上,殿下,您说错了。”楚无星的声线平缓淡漠,“微臣谁也不站,谁的什么人也不是。”
“而微臣活到今日所做的一切事,都只不过,是为了天命。”
“——微臣,只是为了扶正天命。”
……天命,天命!又是那个该死的天命!!
这世上究竟从哪来的那么多天命!!!
骤然自回忆中抽出神来的幼童大力攥了桌角,手背因用力而绷出了道道青筋。
她咬着牙狠狠团起眉心,颊侧咬肌处传来的酸胀痛感令她分外清醒,她盯着地上摆着的那只小盂,那模样像是恨不能将之一眼瞪穿。
——她早晚……要把这群人嘴里的“天命”撕下来剁碎了喂狗!!
姬明昭心下暗暗发着誓,正当她盘算着下一步该落子何方之时,屋外却忽然传来人叩门的响动。
她循着那动静传出的方向转了脑袋,便见那比她大了没两岁的姑娘,端着只铜盆小心推开了屋门。
彼时她一侧脸颊上犹自带着些不大自然的薄红,崔令韫定睛瞅见那杵在桌边的幼童,登时就是一愣:“咦?殿下。”
“您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