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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之香,尚未全然绽放便已在水汽中酝酿成一种若有似无的馥郁,悄然弥漫于羊城的大街小巷。
然而比这桂香传播更迅疾,更具穿透力的,是一封封来自总督府的请柬。
清晨,晨曦初露,广州城门洞开的瞬间,一列玄甲骑士如离弦之箭,鱼贯而出。
他们二人一组,神情肃穆,目不斜视,座下战马皆是高大健硕的北地良驹,与南国常见的矮种马迥然不同。
他们所护送的,正是那封足以搅动整个岭南风云的“广州之宴”请柬——一封封,以总督之名发往广东各府、县,直抵那些权倾一方的官、绅、族长案头的……金帖。
马队所过之处,市井喧嚣为之一静。
早起的商贩、赶路的行人,无不驻足侧目,眼神中交织着好奇敬畏与不易察及的揣度。
……
那请柬本身,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算计。
纸,用的是宫廷御供的洒金宣纸。
纸质厚重,纤维细腻,在南国并不算强烈的日头下,那细碎的金箔依旧能反射出熠熠生辉的光芒,既显尊贵,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字,乃卢象升亲笔所书。
其书法师法颜柳,笔锋刚劲,铁画银钩,字里行间自带金戈铁马的沙场之气。
墨,是新安程氏所制“顶烟贡墨”。墨色沉郁厚重,千年不褪,寓意着其言之凿凿,一诺千金。
请柬内文,更是将姿态放到了最低,措辞极尽谦恭:
“粤地初定,海防多艰,市舶税务,关乎国本。象升奉天子命,巡抚南疆,然初来乍到,于地方民情吏治,所知尚浅,实赖诸位大人、乡贤耆老匡扶,方能不负圣恩。兹定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于总督府薄设水陆,共商海防新政,同赏南国月色。恭请台驾,万勿推辞。”
款款数语,既点明了议题,又表达了“仰仗”之意,将一场本该是上官召见的会议,包装成了一场恳请地方贤达“共商国是”的盛会。
这字里行间的“软”,与请柬本身的“硬”,形成了微妙的张力,令接到它的人各自心中生出百般不同的解读。
……
广东承宣布政使司衙署,后院一间幽深的密室之内。
此地乃布政使张秉文的私人空间,室内,青玉博山炉中,上等的奇楠沉香正燃着,烟雾缭绕,将人的面容都笼罩在一层模糊之中。
张秉文年过半百,面容精明,一双金鱼眼因常年熬夜与纵情声色而显得眼袋浮肿。
此刻,他手中正把玩着那封金光灿灿的请柬,指腹摩挲着其上的洒金颗粒,嘴角挂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
他对面坐着两人。
一人是广东提刑按察使钱士龙,身材瘦高,面色阴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随时能看透人心底的秘密。
另一人,则是新任的广州知府周廷波,他便是月前那场“潮州大火”的主角,事后却被卢象升“平调”至这更显赫的位置。
他表面看来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藏起了有恃无恐的镇定。
“看看,”张秉文将金帖在指间翻转,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被烟雾浸润得有些沙哑,“我们的卢总督,这手字是写得越来越内敛了。这身段也放得是越来越软了。巡视一圈,在各处碰了一鼻子的灰,如今看来是终于想通了,这广东的水不是他一个猛龙能搅动的。”
钱士龙发出一声冷哼,鼻翼翕动,显得不屑一顾:“什么‘共商大计’?说得好听!无非是发现没有我们这些人点头,他卢象升连一道政令都出不了广州城!这是黔驴技穷,要给我们‘拜码头’,想从我们啃了几十年的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了!”
周廷波适时地露出一副愁苦之色,躬身道:“下官在潮州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累及同僚,幸得督帅大人宽宏
第298章 :鸿门宴-->>(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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