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位置分毫不差,公文匣纹丝未动,一切如常。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她微微低垂的、脆弱的后颈上。
沉默像钝刀一般磨人,青砖寒意逐渐渗入膝盖,顾意攥紧了镯子。
许久,头顶才传来冷冽的声音:“没有下次。”
“是……”虽一切尽在算计,顾意仍觉背脊渗出薄汗。
回到房中,将人打发了。她闭目凝神,仔细回忆楚望钧批红时的运笔走势,随即提笔蘸墨,落纸如游龙。
墨迹蜿蜒,连最细微处的顿挫转折都与那人笔锋分毫不差——鲜少有人知道,她临摹人字迹的本事堪称一绝。
午后,一辆低调的青帷马车自王府侧门悄然驶出。
马车在闹市迂回数圈,最终停在一家名为“锦绣坊”的成衣铺前。
“掌柜的,这件藕荷色的,那件月白的,我都要试……”顾意指尖抚过成衣,在掌柜殷勤引路时,朝小莲递了个眼神,“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后面试试。”
成衣铺后门“吱呀”一声,右青从巷子里闪身进来。
顾意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火漆上的纹路与摄政王府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模仿楚望钧笔迹写好的密信,令暗桩扮成楚望钧的心腹,设法钓端王上钩。记住,务必自然,可别让端王截获的太容易了。”
“属下明白。”
右青郑重点头,却又忧心道,“只是公子,摄政王也不是易与之辈,这一招嫁祸,若是被他察觉……”
顾意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道,“他当然会察觉。”
她边说边褪去外衫,换上刚取来的新衣,语气平静无波:“但只要端王先沉不住气拔刀,他就不得不接招。疯狗互咬,才最是凶残。”
端王对皇位虎视眈眈,楚望钧则一心护持幼帝,两人维持的微妙平衡,如今只差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
外间忽然传来小莲的脚步声,“夫人,您还没有试好吗?可需要奴婢帮忙吗?”
“无事,”顾意抚平衣袖褶皱,声音已带上几分柔和,“掌柜的,我试完了,就要这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