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渗入血脉。那不是力量,是烙印。是夜未央哪怕沉睡,也不肯放手的执念。
另一缕剑意残纹贴着他的肩胛游走,像在确认剑鞘是否还在。
他没动。
可就在这时,虚空浮现幻象。
一座星铸的宝座高悬宇宙中央,陆渊端坐其上,黑袍猎猎,九星为冕。万灵跪伏,山呼“天帝”。他低头,眼神冰冷,手中握着一柄由众生信仰凝成的巨剑,剑身刻满“顺者昌,逆者亡”。
这是心魔。
也是恐惧。
众生不怕抗争,怕的是新的暴君。
陆渊看着幻象中的自己,没笑,也没怒。
他任由那股威压降临,任由那股权力的诱惑缠绕神魂。他甚至闭上了眼,感受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错觉。
然后,他睁眼。
左手猛然撕裂左胸,鲜血涌出。
右手蘸血,在虚空中写下三字——
由他们。
血字未成,已有飞过的法则种子将其吞噬。那粒种子表面微光一闪,浮现出一个极小的“守”字纹路,随即远去,没入黑暗。
众眼沉默。
一只眼缓缓闭合。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亿万红眼逐一黯淡,未灭,却不再质问。
它们仍看着他,可目光已变。
不再是审判,而是等待。
陆渊站在星河之上,右肩空荡,布条轻晃。九星已散,信仰潮汐退去,他不再是被供奉的象征,也不再是被质疑的靶心。
他只是陆渊。
十七岁那年在陆家后山被嘲笑的杂役,如今站在旧秩序的废墟上,放走了新世界的种子。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那缕未消的七情丝,轻声道:“你说我疯,可你不也一样?”
手腕微动,那丝纹路竟轻轻颤了一下,像在回应。
远处,最后一粒种子即将消失在天际。
陆渊忽然抬头,望向宇宙尽头。
那里,一只猩红的眼睛仍未闭合。
它静静看着他,瞳孔深处,倒映出另一个陆渊——手持骨剑,脚踏祭坛,身后是亿万跪伏的魂灵,口中诵念着与他此刻相同的誓言。
那只眼,缓缓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