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如河奔涌,道痕观法逆向运转,不再解析外界,而是反照自身——经络、骨骼、神魂,每一寸都被重新雕琢,剑鞘纹路深入骨髓,连呼吸都带着剑鸣。
“你说剑在人在……可若剑要死了呢?”他喃喃自语,脊椎猛然一缩,将最后一缕剑骨吸入银线深处。
刹那间,万籁俱寂。
九厄剑彻底静止,剑柄上的“九劫归一”铭文微微一闪,随即隐去。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歌声,自时茧深处传来。
不是情劫之力,不是法则之音,而是最普通的哼唱——调子歪的,节奏乱的,像极了他小时候,母亲在灶台边一边搅粥一边哼的那首老谣。
陆渊浑身一震。
那歌声穿透葬剑时空的残骸,直入脊椎,银线骤然炽亮,仿佛被注入了某种不该存在于悖道者体内的东西——人性。
不是力量,不是法则,是记忆,是温度,是那个总在风雪夜里送药来的女子,是那个为他承受三重灭世劫的道侣,是那个在他道心崩塌时,用琴音将他拉回人间的夜未央。
歌声未停,银线开始异变。一道道星纹自脊椎浮现,细密如网,形状竟与夜未央石化右手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陆渊闭目,任那歌声流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不再是血肉之躯,也不是纯粹的剑鞘,而是一具由法则残片与人性执念交织而成的虚影——悖道真身的雏形,正在凝聚。
葬剑时空彻底崩解,最后一片剑痕化作光雨消散。
陆渊缓缓起身,脊椎银线隐于体内,外表看去,他与常人无异。可若有人能窥其神魂,便会发现,他全身经络皆为鞘纹,脊椎如剑,静卧于骨中,只待出鞘。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微弱的银光,那是脊椎的投影,也是剑鞘的证明。
“老叶,”他轻声说,“你听见了吗?她还在唱。”
歌声未断,银光渐盛。
陆渊张口,似要回应。
他的嘴唇刚动,一道星纹自脊椎冲上眉心,额心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银线,像剑锋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