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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滇池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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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的蛇。

    “啊!” 我抬脚去踹,红布却越缠越紧,顺着小腿往上爬。恐惧像冰冷的湖水,从脚底瞬间淹到头顶,我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有水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那歌声很轻,像浸在水里的棉花,含混不清,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我猛地想起奶奶讲过的故事,水鬼就是这样,先用人的声音勾你,再把你拖进水里。“滚开!” 我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狠狠往水里砸去。

    “扑通” 一声,水花溅起半米高,红布突然松了。我趁机往后跳,摔在草坪上,草叶上的水珠浸透了衬衫,贴在背上凉得刺骨。再看水面,红布已经不见了,只有刚才砸石头的地方,还在一圈圈地泛着涟漪。

    “小伙子,你咋了?”

    又是那个老头的声音。我抬头看见他站在几步外,手里还提着鱼竿,显然是没走远。“那…… 那水里有东西!” 我指着防波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头往水面看了看,又回头看我,忽然笑了:“吓着了?跟你说过这湖里邪性。” 他走过来,弯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帆布包,“那红影子,我年轻时候也见过。”

    “真有?” 我从地上爬起来,裤腿还在滴水,刚才被红布缠住的地方,留着几道淡淡的红痕。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老头把包递给我,“三十年前,那姑娘跳湖的前一晚,我也在这儿钓鱼。看见她跟个男的在湖边吵架,男的推了她一把,她就哭着跑了。第二天就听说她跳湖了,捞了三天才捞上来,穿的就是件红裙子。”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后来那男的疯了,说总看见那姑娘的影子在他窗边晃,没过几年就病死了。”

    我听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腿上的红痕。“那刚才……”

    “是她在跟你打招呼呢。” 老头说得轻描淡写,“她不害人,就是有时候出来看看。尤其这雾天,她生前最爱在雾里散步。” 他往我身后指了指,“你看,月亮出来了。”

    我回头望去,云层果然散开了,一轮满月悬在西山顶上,清辉泼在水面上,把刚才那片诡异的水域照得透亮。水里没有红布,没有手臂,只有几条小鱼跃出水面,划出银亮的弧线。远处的游船鸣了声笛,惊得栖息在芦苇丛里的水鸟扑棱棱飞起,翅膀在月光里划出白花花的轨迹。

    “走吧,天晚了,不安全。” 老头扛起鱼竿,这次是真的往停车场走了,“下次再来,记得带束花。”

    “带花?” 我愣了愣。

    “红玫瑰。” 他的声音从树影里飘过来,“她生前最爱这个。”

    我站在原地,看着老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又低头看了看水面。月光下,湖水泛着温柔的银光,浪轻轻拍着防波堤,像母亲哼着的摇篮曲。刚才的恐惧渐渐退去,心里反倒升起种莫名的怅然。

    弯腰捡起帆布包,发现里面的罐装咖啡不知何时滚了出来,落在草里,罐身沾满了湿泥。我把它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转身去推自行车。链条又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在回应远处的船笛。

    往回走时,特意绕到观景台。木质的栏杆上,果然有片淡淡的湿痕,像极了裙摆印上去的形状。我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潮气沾在指尖,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花香 —— 不是紫薇花的甜,倒像是玫瑰的浓。

    夜风吹过,水面上又起了层薄雾,这次我没再害怕,只是站在岸边,看着雾霭在月光里慢慢流动。或许老头说得对,她只是在这儿散步,在等一个迟来的道歉,或是一束早就该送的红玫瑰。

    远处的西山灯火依旧,龙门石窟的长明灯在雾里晕成一团暖黄。我跨上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跟水里的影子说再见。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我停下车,买了一支红玫瑰。

    明天再来吧,我想。把花放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或许她能看见。

    第二天傍晚,我攥着那支红玫瑰站在滇池边时,晚霞正把水面染成熔化的金子。昨天那棵垂柳下,老头的鱼竿又斜斜地插在水里,只是这次旁边多了个褪色的蓝布凳,凳脚陷在湿漉漉的泥里。

    “来了。” 老头头也没抬,手里正往鱼钩上穿蚯蚓。他今天换了件藏青色的对襟褂子,领口别着枚生锈的毛**像章,在夕阳里闪着暗哑的光。

    我把红玫瑰放在观景台的栏杆上,花瓣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被晚风一吹微微颤动。“您早就在这儿了?”

    “天擦黑就来了。” 他往我脚边挪了挪凳子,“坐。”

    我挨着他坐下,凳面的潮气透过牛仔裤渗进来。远处的游船拖着长长的水纹,马达声被风揉碎了,听着像谁在水里叹气。“昨天…… 谢谢您。”

    老头笑了笑,把鱼竿往水里送了送:“谢我什么?谢我让你撞见鬼了?”

    “不是。” 我看着水面上的玫瑰倒影,“谢您没让我吓破胆。”

    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手里的蚯蚓从指间滑下去,在泥地上蜷成个粉红的圈。等缓过来,他从裤兜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块红糖发糕,递过来:“吃点?我家老婆子蒸的。”

    发糕带着点焦糊味,甜得发齁。我咬了一口,忽然看见防波堤的砖块缝里,嵌着几缕红色的丝线,跟昨天缠在我裤脚上的一模一样。“这线……”

    “去年修堤的时候就有了。” 老头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工人说凿开旧砖时,里面裹着不少这玩意儿,像是从红布上撕下来的。” 他往嘴里塞了块发糕,“那姑娘的裙子,是她自己绣的。”

    “您怎么知道?”

    “我见过。” 他的声音低下去,“三十年前,她总坐在那边的柳树下绣花。红裙子上绣满了玫瑰,针脚密得很,说是要当嫁衣的。”

    我心里一动:“您认识她?”

    老头没直接回答,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来里面是堆褪色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黑白的,穿的确良衬衫的姑娘坐在湖边,手里捧着块红布料,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身后的西山还没现在这么多楼,轮廓在雾里像头卧着的牛。

    “她叫阿秀,住在官渡古镇那边。” 老头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照片边缘,“家里是做银器的,她爹是有名的錾花匠。”

    我凑近看照片,阿秀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跟她吵架的那个男人……”

    “是个跑船的。” 老头往水里吐了口唾沫,“姓周,专跑滇池到金沙江的航线。那年头跑船的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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