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和钱?”
“我以花千手之子的名义起誓。”花痴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份量,“只要你配合,事成之后,我必履行承诺。若违此誓,叫我父灵不安,叫我此生永堕赌道,不得超生。”
对赌徒而言,尤其是对花痴开这样的赌徒而言,以赌道起誓,几乎等同于用生命和灵魂做抵押。
蝮蛇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甜腻和恐惧的浊气。“……好。我信你。要我怎么做?”
花痴开从怀中取出纸笔——这是他从屠万仞那里要来的。他将火折子固定好,铺开纸,研墨,然后看向蝮蛇:“口述加密内容,我来写。然后,你盖上你的印鉴,按正常流程,用你的信鸽发出去。”
蝮蛇挣扎着坐直一些,开始口述加密的格式和内容。花痴开按照他的指示,用特定的、隐晦的措辞,撰写了一份“在死亡海西缘魔鬼城附近发现疑似菊英娥及其随从活动痕迹,痕迹新鲜,疑似有固定藏身点,请求速派‘信使’携高手前来确认并处置”的密报。
写完之后,花痴开将纸笔递给蝮蛇。蝮蛇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小的铜印,蘸了印泥,盖在密报的特定位置。那印鉴的图案很普通,像某个商号的标记,但显然是“天局”内部识别身份的一种方式。
做完这一切,蝮蛇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瘫倒。
花痴开仔细检查了密报,确认无误后,将它小心折好,放入一个特制的小竹筒中,用蜡封口。
“信鸽在哪里?”他问。
“后……后院鸽舍,最里面那只灰羽带红点的,是专门用来传递紧急密报的。”蝮蛇有气无力地回答。
花痴开看向屠万仞。屠万仞点点头:“我知道位置,我带你去。”
两人离开地下室,留下浑身冰冷、心神俱丧的蝮蛇独自在昏暗与甜腻的毒烟中煎熬。
后院很小,堆满杂物,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鸽舍。屠万仞准确地找出那只灰羽红点的信鸽。花痴开将竹筒绑在信鸽腿上,轻轻一抛。信鸽扑棱棱飞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中盘旋了半圈,随即朝着东南方向振翅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消息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天局’在河西的中间站,再转到总部,等‘信使’做出反应,最快也要七八天以后了。”屠万仞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低声道。
“七八天……足够了。”花痴开收回目光。他要利用这几天时间,做几件事。
第一, 稳住“同炉阁”,不能让其他人察觉蝮蛇的异常。屠万仞作为名义上的主人,可以暂时接管账房事务,对外宣称蝮蛇突发急病,需要静养。
第二, 从蝮蛇嘴里掏出更多关于“天局”在漠北的隐藏力量和备用联络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必须亲自去一趟蝮蛇提到的那些地方,赤石镇、魔鬼城周边,甚至……尝试进入死亡海的边缘地带。他不能完全依赖蝮蛇的假消息坐等“信使”,他必须主动去寻找母亲的下落。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一线希望。
天边,已经泛起一丝灰白。
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但更复杂、更危险的棋局,才刚刚开始布局。
花痴开转身,走回那间充满甜腻毒气和绝望气息的地下室。他需要让蝮蛇的“病”看起来更真实一些,也需要从他身上,拿到那枚能够调动部分力量的黑色铁钱——或者至少,弄清楚如何仿制或取得它。
漠北的风,带着砂砾和寒意,吹过黑风城高低错落的屋顶。
一只不起眼的信鸽,正带着精心编制的谎言,飞向远方那个庞大而黑暗的组织。
而在它的起点,一个年轻的复仇者,正踏入更深的迷雾,准备用自己的方式,搅动风云,寻找失散的血亲,并向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巨兽,掷出第一枚真正意义上的、赌上一切的筹码。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但赌徒的眼睛,已经在黑暗中,看到了破晓的微光,和微光之后,那条必须用血与火踏平的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