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鸦雀无声。
红马甲男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花千手,你太天真了。‘天局’要的人,从来没有逃得掉的。你今天就算输了,明天、后天,他们还会找上你。除非你死。”
“那就让我死。”花千手说,“但放过我的家人。”
“不行。”红马甲男人摇头,“规矩就是规矩。你作弊,按律当死。你的家人……要看‘天局’的意思。”
他做了个手势。
阴影里走出四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围向花千手。
花痴开在二楼回廊上,看得目眦欲裂。他想冲下去,想救父亲,但身体动不了——这是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去,他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就在这时,屠万仞突然开口了。
“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他。
“这一局,还没结束。”屠万仞说,“花千手承认作弊,按规矩是该死。但按赌桌上的规矩,他还没输。”
红马甲男人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屠万仞掀开了自己的暗牌,“我的牌是黑桃A。”
一张黑桃A,加上明牌的黑桃K,组成了最大的牌型之一:同花顺的胚子。
“如果他没作弊,我赢。但他作弊了,换成了方块A。”屠万仞盯着花千手,“所以现在的局面是:我有一对K加一张A,他有一对A。按牌面,还是他赢。”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逻辑?
“屠万仞,你想保他?”红马甲男人的语气冷了下来。
“不是保他,是讲规矩。”屠万仞站起身,“赌桌上的规矩是:胜负未分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场。他现在还没输,就不能死。”
他走到花千手面前,两人对视。
“花兄,我们重新赌一局。”屠万仞说,“就赌你最擅长的:千术。我赌我看不穿你的手法,你赌你能在我眼皮底下再换一次牌。”
花千手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屠兄,你这是何必?”
“我看不惯。”屠万仞说得很简单,“‘天局’要杀人,我管不着。但在我还没赢的时候杀人,我不答应。”
红马甲男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没有发作,因为屠万仞说的确实有道理——按赌坛最古老的规矩,胜负未分,赌局继续。
“好。”红马甲男人最终点头,“最后一局,千术对决。屠万仞,你要是输了,就和花千手一起死。”
“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红马甲男人一字一句道,“花千手可以活着离开,但他的家人,‘天局’会处理。”
花千手脸色骤变:“不行!”
“你没得选。”红马甲男人冷冷道,“要么现在死,全家死。要么赌一局,你活,家人看天命。”
绝境。
花痴开在二楼,看得浑身冰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最终会死——因为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唯一的区别,是早死晚死,是一个人死还是一家人死。
花千手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他的眼神变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平静。
“我赌。”他说。
六、忆境第二幕:千手VS寒煞
荷官换了一副新牌。
纯金打造的牌盒,象牙制成的扑克牌,每一张都薄如蝉翼,在灯光下近乎透明。这是最难作弊的牌,因为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会在透明牌面上留下痕迹。
“规则很简单。”屠万仞说,“一副牌,五十四张。我们轮流抽牌,每人抽三张,比大小。但抽牌的过程,可以动用任何手法——换牌、藏牌、控牌,都可以。谁的手法被对方看穿,谁输。”
花千手点头:“谁先?”
“你先。”
花千手伸出手。
那是花痴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眼看见父亲的“千手观音”全力施展。
快。
快得超越人类视觉的极限。花痴开甚至看不清父亲的手在动,只能看见一道残影在牌堆上一掠而过,三张牌就已经到了花千手手中。
整个过程,不到半息。
大厅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称之为“手快”,简直是妖术。
但屠万仞的眼睛没有眨。
他盯着花千手的手,不是看牌,是看手指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肌肉的收缩,关节的弯曲,皮肤的纹理变化。
“第一张,”屠万仞缓缓开口,“你抽的是红心K,但在入手的瞬间,换成了梅花A。换牌的位置在掌心,用的是‘观音拈花’的手法,手指在牌面抹过,改变了牌的印记。”
花千手脸色微变。
“第二张,”屠万仞继续说,“你抽的是方块5,但没换,只是藏了——藏在袖口的暗袋里。现在你手里这张,是早就准备好的黑桃Q。”
“第三张,”屠万仞笑了,“这张最有意思。你根本没从牌堆里抽牌,而是从空中‘抓’了一张——那是你开场前就藏在房梁上的备用牌,草花J。”
全中。
花千手沉默了。良久,他摊开手,三张牌果然如屠万仞所说:梅花A、黑桃Q、草花J。
“屠兄好眼力。”他苦笑道,“我输了。”
“不,你没输。”屠万仞摇头,“你看穿了我的手法,但你不知道,我也在看穿你的同时,做了手脚。”
他也伸出手,从牌堆里抽了三张牌。
动作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看清每一个细节。但就是这样慢的动作,花千手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屠兄,你……”
“寒冰煞气,不仅能冻人,还能冻牌。”屠万仞摊开手掌,三张牌的表面都结着一层薄冰,“我在牌上做了标记。冰层厚度不同,透光率不同。你换的每一张牌,我都能通过冰层的变化看出来。”
他顿了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你看我抽牌的时候,把你袖口里的那张方块5,换成了红心2。”
花千手猛地看向自己的袖子。
果然,暗袋里的牌变了。
“所以现在的局面是,”屠万仞说,“我抽了三张牌,你看穿了,但你不知道我换了你的牌。你抽了三张牌,我看穿了,但你也未必知道我全部的布置。”
他看向红马甲男人:“这一局,平手。”
平手?
红马甲男人皱眉:“赌桌上没有平手。”
“那就加赛。”屠万仞说,“但加赛的规则,由我来定。”
“什么规则?”
屠万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在桌上。玉瓶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装着半瓶淡蓝色的液体,冒着寒气。
“这是‘九幽寒髓’,天下至寒之物。”屠万仞说,“我和花兄各服一滴,然后继续赌。谁能先熬过寒毒,保持清醒,谁赢。”
疯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九幽寒髓,那是传说中生长在极地冰川深处的天材地宝,一滴就能冻僵一头大象。人服下去,不出三息就会血液凝固而死。
但花千手答应了。
“好。”他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如果我赢了,”花千手看向红马甲男人,“我要你发誓,永世不碰我的家人。如果我输了,我死,家人随你们处置。”
红马甲男人想了想,点头:“可以。”
屠万仞打开玉瓶,倒出两滴寒髓。液体离开瓶口的瞬间,整个大厅的温度骤降,离得近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滴给花千手,一滴他自己服下。
花痴开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寒髓入喉的瞬间,父亲的脸色就变成了青紫色。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眉毛、睫毛、头发上迅速结出白霜。
屠万仞也一样,但他的状况似乎好一些——他修炼寒冰煞气多年,对寒冷有一定抗性。
赌局继续。
两人开始抽牌,动作都变得僵硬、缓慢。但手法依然精妙,依然在换牌、藏牌、控牌。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赌注变了——不再是牌的大小,而是谁先倒下。
一炷香过去了。
花千手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黑,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牌。但他还在坚持,每一次抽牌,每一次换牌,都精准得可怕。
屠万
第377章冰火两极间(中)-->>(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