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的语气依旧平静,“第三营的兵器损耗,比第五营高出三成,但他们的战损和操练强度,却是最低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渊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是个猛将,冲锋陷阵是好手,但对这些弯弯绕绕的后勤门道,他一向不耐烦。
    经林程延这么一点,他才发觉其中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倒卖军械,虚报空饷?”
    “我没有这么说。”
    林程延摇摇头,重新拿起那本册子,“我只是觉得,我们得先把自家院子打扫干净,才能放心出门打狼。否则,我们前脚出征,后脚家就被人搬空了。”
    他抬起头,看着一脸愕然的秦渊。
    “秦大哥,这事,我一个人查不方便,毕竟我刚来。北境军中,哪些人是老王爷的旧部,哪些人是刺头,哪些人又是阳奉阴违的滑头,只有你最清楚。”
    秦渊看着林程延。
    眼前的年轻人,脸上还是那副谦和的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后背有些发凉。
    他本以为林程延是要大刀阔斧地练兵,准备跟南蛮硬碰硬。
    闹了半天,这小子真正的刀,是想先砍向自己人。
    “我明白了。”
    秦渊闷声说道,他感觉自己这位“好弟弟”,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以为林程延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现在才发现,他是一张不动声色的网。
    ……
    半个月后,镇北王府,议事厅。
    沙盘上,北境与南蛮接壤的地形纤毫毕现。
    秦渊与一众北境高级将领分列两侧,气氛肃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位上的林程延身上。
    林程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这半个月,他以清查军备、核对粮草为名,在秦渊的“配合”下,不动声色地拿下了三个营的校尉,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整个北境军高层,经历了一次无声的洗牌。
    那些被拿下的人,都是过去军中的蛀虫,证据确凿,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老将们看着林程延的眼神已经不再轻蔑。
    这位年轻的王爷,手段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