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个脸,好似别人欠他八百吊没还似的。他也不敬酒,也不劝饮,自斟自饮,一口气连喝了十来爵,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口菜也没有吃。
栾祁道:“大王有什么烦心事?能和我说说么?”
向宠冷笑道:“大王贵为王爷,锦衣玉食,妻妾成群,这天底下除了皇上,怕没人比他更快活了,他能有什么烦心的事?公主怕是看走眼了吧?”
栾祁正要回答,却听刘封“唉”的一声长叹,叹声中饱含悲凉凄楚之意,两人受其所感,眼睛酸酸的只想流眼油。
向宠微感奇怪,道:“莫非大王真有什么烦心事?”
刘封自顾自的喝酒,还是没有说话。
向宠也不知是受他所感,还是想起自家的那些烂事,也是“唉”的长叹一声,端起酒爵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刘封道:“孤为自家之事烦忧,你为何跟着叹气,莫不是你也遇到什么烦心事不成?”
向宠哈哈大笑,刘封正没好气,怒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向宠道:“大王问的当真好笑?我有什么烦心事?我有什么烦心事?哈哈!”说着咕的一声将爵中的酒喝干了,道:“小杯难以尽兴,换大碗来!”
刘封笑了,命人取来两只大碗,一边一只摆好了,跟着满满的斟上一碗,道:“先干为敬。”仰脖喝了。
向宠也满上一碗,灌入肚中,两人不再说话,只是你一碗我一碗的对饮,就好像灌入肚中的不是能让人人事不省的烈酒而是凉白开一般。顷刻间两人便都喝了十来大碗,满脸通红,醉态可掬。
刘封已久七八分醉了,到了说糊话,吐真言的地步了。只见他右手一扬,手中那只大瓷碗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啪地一声,裂成几瓣,叫道:“大王?大王?人人都叫我大王,可我哪有一点像当大王的样子!”
向宠虽也醉了,却还没有疯到摔盘砸碗的地步,喝干碗里的酒,又斟一碗,道:“大王是弘农王的后人,又是当今圣上的义子,皇上所封的第一个诸侯王,尊宠之隆,当朝第一。大王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刘封迷迷糊糊的道:“尊宠之隆,当朝第一?狗屁!义子,义子!坏就坏在这两字上。我时常在想当初我要是没遇到他,该有多好啊?”
栾祁道:“大王醉了,大王要是没有遇到当今圣上,如何能有今日之富贵?”
刘封大着舌头,道:“谁说我醉了?谁说我醉了?呃!我没醉!我还能再喝……碗呢,碗呢!我的碗呢!”
栾祁笑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一喝起酒来就没个节制。醉得连碗摔了都不知道,还说没醉。大王,酒能伤身,大王已喝了不少,还是适可而止吧。”
刘封晃了晃脑袋,道:“没醉,孤还能喝!”踉踉跄跄的走到向宠跟前,抢过他的酒碗,一仰脖将酒灌入肚中,叫道:“我要没有遇到那家伙,最多不过是饿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遇到他后我是富贵荣华,锦衣玉食,享用不尽。”拍了拍心口,道:“可我心里有多苦,你们知道么?”不等他们回答,他抢着补上一句:“你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你们压根就不知道!你们也知道,我原不过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乞丐,是他把我从恶人的手中救下来。说实话,我从没见过那么慈祥的人,从来没有。自见到他第一眼起,我就把他当成我的父亲,为了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我勤学苦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着扒了衣衫,露出肌肉结实,却满是伤痕的上身,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伤都是我在练习时及征战时所受,这些年我过得容易么?不过每当我想到我不再是个没人疼的孩子了,我有爹爹了,而这些伤是为了自己爹爹而得的,心里一点也不感到痛楚,反而无比欢喜。可是……可是……我拿他当爹爹,他却不拿我当儿子。”
向宠酒劲上来了,抢过他手中的酒碗,斟了满满一碗酒,灌将下去。栾祁道:“皇上怎么不把你当儿子了?他若不把你当儿子,如何会封你为陇西王?”
刘封道:“他封我为陇西王是因为这件事么?只因我母亲和我相认,我的身份暴露,老贼知我是弘农王之子,既怕我篡了他的江山,又怕杀了我会引来非议,故将我配的到这个荒芜不毛的边境小郡,名为升迁,实则流放,明眼人一看便知。况且陇西临羌,羌人乘诸侯迭起,中原板荡,屡侵中国,他派我来这里,实际上就是想借羌人之手杀了我,当我不知道么?他要真把我当儿子,又怎会这样?”
栾祁也知他说的确是实情,刘备这一手当真不够地道,道:“皇上纵有万般不是,毕竟是你爹爹,毕竟抚养你长大**。没有他,你早就冻死沟渠了。这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是活命大恩?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不报答他养育大恩,也不能怨他啊!”
刘封冷笑道:“他抚养我长大**,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帮手,在他眼里养我其实就和养一条狗差不了多。你们别不信,他要真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那我就是长子,他就该立我为太子,可他宁愿立那还啥也不知道,只知在地上爬的亲生儿子刘禅为太子,也不肯立我。他要真把我当成他亲生的来看待,能这样吗?其实当不当太子,坐不坐江山,我倒不稀罕,最气人的是他……他……他……唉!”抓起向宠手中的酒碗,狠狠往地下一掷,呛啷一声那只可怜的白瓷碗就这么莫名其妙结束了它的人间之旅,正像于谦诗里的所咏的那样:“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不过如果它泉下有知的话,估计它宁愿自己是个黑碗,也不愿粉身碎骨。
刘封大叫:“来人,拿大碗来。”
一名栾祁的亲随,听见里面劈里啪啦的,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怕栾祁有失,乘守在边上的黑衣人不注意,悄悄躲到窗下一个黑暗的角落,将窗纸捅破一个洞,拿眼乱瞧。
脚步声响,两名婢女进屋,递上了两只大碗,转身退下。
刘封满满的斟了一碗酒,咕地一下喝干了,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与老贼不共戴天,如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栾祁倒抽了一口气,笑道:“大王醉糊涂了。”
刘封道:“醉?我没有醉!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刘备那老贼横竖活不过明年!”
躲在殿外黑暗角落里的栾祁亲随,大吃一惊,心想:“他这是要造反!造化,当真是天大的造化!看来是之前的劳骚没白,祖宗真的显灵了,我刘三终于要达了。”他姓刘倒也是姓刘,刚开始时也卖过草鞋。可是在汉朝时姓刘的,就和唐朝时姓李的一样,满大街都是,假使天上掉下一块石头,砸死了十个人,其中估计有九个是姓刘的,剩下那个既使不姓刘,多少也和他们家沾着亲带着故。既然当时天下姓刘的多如牛毛,自然不能是个姓刘的就能封王封侯,也不可能是个卖草鞋的就能称王称霸。他虽和刘备姓一个姓,干一个行当,却不是汉室宗亲,他家祖宗上也没有冒那股子烟,是以混了半天还只是一个亲随。每当夜阑人静时,他一想起刘备这会正搂着美少女吃香喝辣,而自己身边连个鬼也没有,心里就了吃了只苍蝇似的,十分不得劲。如今这个天大的馅饼掉在他面前,又怎能不叫他欣喜惹狂?当下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漏了一句。
只听栾祁说道:“还说没醉?这种话是这会子说的么,大王难道不怕我们告密?”
刘封嘴角有一丝冷笑,道:“我敢说,就不怕你们去告!”打了几个嗝,又道:“这样的大事,没几个帮手怎么成?知道今天我叫你们来做什么么?就是拉你们入伙,和我一起干,事成之后,你们就是开国功臣,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向宠叫道:“说实话,我也有此心久矣,若大王不嫌我不才,算我一个!”
栾祁道:“闹了半天,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事,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我可不干。”站起来便走。
刘封冷笑道:“走,这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走到哪去?这么和你说了吧,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栾祁甚是硬气,又往前走了两步,道:“那我要是硬不答应呢?难道你还杀了我不成?”
刘封道:“真要是那样,说不得也只有得罪了。毕竟你知道我心里的秘密,我是不可能让你活下来的。不过我真不希望事情展到那一步,我想孟起一定也不希望。”
栾祁见刘封提到马,心中一凛,停了下来,道:“我一个弱质女流能干什么?你又何苦这样逼我?”
刘封笑道:“你是不能干什
第625章密谋造反-->>(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