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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的议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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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线,确保长江天险不失;乙、集中优势兵力,或先剿东南郑森,断其水师;或先荡平夔东十三家,除其羽翼 —— 剪除林宇外援,使其孤立无援;丙、安抚北地百姓,暂停圈地之令,减免赋税,稳定后方!待我后方稳固,精锐毕集,再与林宇决战,胜算可增七成!”

    “其三,惑敌!” 洪承畴的第三根手指落下,语气中带着几分阴狠,“议和之风放出,江南新复之地人心必浮动!伪明军民或以为我大清有意招抚,无心北进,便会懈怠备战;或以为林宇暗通我朝,其志不坚,便会对其心生猜忌。军心一懈,民心思安,林宇的锐气自会钝去!待我时机成熟,雷霆一击,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这三条计策,层层递进,阴险而老辣,将政治权谋与军事战略揉合得滴水不漏。殿内众人听得心惊 —— 洪承畴虽为降臣,却对南明的弊病了如指掌,这算计,简直是要将林宇逼入绝境!

    多尔衮负着手,在殿内踱步。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像在为他的决断敲打着节拍。他眼中寒芒闪烁,反复权衡着洪承畴的计策:强攻,风险太大,多铎的教训就在眼前;议和,虽是权宜之计,却能直击林宇与南明的要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他走到舆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长江那道蜿蜒的蓝线,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林宇那桀骜不驯的身影。

    良久,多尔衮猛地转身,脸上的犹豫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杀伐决断的狠厉:“准洪卿所奏!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着礼部速拟‘招抚安民’谕旨!” 他看向礼部尚书,语气不容置疑,“遣使南下,务选机敏干练之人。条件……” 多尔衮眼中厉色一闪,带着刻意的羞辱与战略考量,“林宇及其部众,须即刻退出湖广,退守云贵!朝廷可册封其为‘平西大将军’,世镇云南 —— 注意,是云南,非云贵川!准其开府,统辖云南军务民政,朝廷绝不干涉!若其识时务,归顺大清,富贵尊荣,享之不尽!”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寒,像西伯利亚的冻风刮过殿堂,让殿内温度都降了几分:“若其冥顽不灵,执意与我天兵为敌……” 多尔衮的手缓缓按在腰间的佩刀刀柄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杀意更盛,“待本王腾出手来,必亲提劲旅,犁庭扫穴!定叫其粉身碎骨,片甲不留!西南之地,鸡犬不留!”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既是宣泄对多铎之死的刻骨仇恨,更是对殿内所有心存疑虑者的震慑。所有人都明白,让林宇退守云南,而非云贵川,本就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条件 —— 多尔衮要的,从来不是真正的议和,而是离间与缓兵的时间!

    “喳!” 殿内响起一片整齐的应诺声,没有人再敢质疑。

    数日后,北京德胜门外。一队打着 “钦命招抚”“安民罢战” 旗号的使团,在数百名精锐巴牙喇白甲兵的簇拥下,缓缓启程。巴牙喇白甲兵是八旗中的精锐,个个身披厚重的锁子甲,手持长矛,腰挎佩刀,脸上带着对 “南蛮” 的轻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为首的正使,是宗室辅国公屯齐。他不过二十余岁,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穿一身亮银色的甲胄,腰间挂着太祖爷赏赐的玉坠,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倨傲 —— 在他看来,招抚一个 “草寇”,根本无需亲王出面,他一个辅国公,已是给足了林宇面子。

    副使陈名夏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回望渐行渐远的燕京城楼。这座巍峨的帝都,曾是他前明为官时的朝堂所在,如今却换了主人。他的目光深沉复杂,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算计 —— 他是范文程的弟子,深知此行的凶险。这哪里是招抚,分明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政治暗战,摄政王的怒火、林宇的野心、南明的猜忌,都系在他们这队人的身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燕京城头,铅灰色的阴云低垂翻滚,像一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南下的使团。风卷着沙尘,打在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千里之外,长江北岸,林宇的 “林” 字血旗正猎猎作响。一场以 “和谈” 为名,实则暗藏杀机的风暴,已悄然席卷而来,即将在江南大地,掀起新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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