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铺盖,场面惨不忍睹。
地下掩蔽所里,挤满了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妇孺和非战斗人员,每一次炮击都引起一阵绝望的骚动,孩童的哭声在掩蔽所里低低响起,却又被大人紧紧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在堡垒深处,相对坚固的
“匠作间”临时改成的重伤员营房内,气氛同样压抑到了极点,与外面的炮火轰鸣形成鲜明的对比。
吴明远刚刚小心翼翼地将那颗从蜈蚣刀鞘中取出的暗金色蜡丸捏碎,蜡壳碎裂发出轻微的
“咔嚓”声。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奇异草木芬芳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部分血腥和硝烟味,带来一丝生机。
蜡壳内,是几粒深褐色、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药丸,如同浓缩的希望。他毫不犹豫,立刻取出一粒,用温水化开,在叶梦珠紧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撬开李定国紧闭的牙关,将药液缓缓灌入,动作轻柔而专注。
李定国躺在简易的木床上,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黑,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胸口的起伏如同风中残烛。
他身上的伤口虽经处理,但中毒太深,肌肉已开始出现不自然的僵硬和细微的抽搐,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流逝。
药液灌下,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堡垒外传来的恐怖炮击轰鸣,都让营房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在油灯的光芒下飞舞,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叶梦珠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也浑然不觉。
吴明远额头布满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他却顾不上擦,手指搭在李定国冰冷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李定国那如同死尸般僵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幅度微小,却清晰可辨!紧接着,他深陷的眼皮之下,眼球似乎极其困难地转动了一下!
一直搭在他手腕上的吴明远,猛地感觉到那微弱如游丝的脉搏,似乎……跳动得有力了一丝!
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有反应了!”吴明远的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猛地抬头看向叶梦珠,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脉搏!脉搏在增强!毒素…毒素在被压制!这药有效!”叶梦珠紧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近乎虚脱的笑意,眼角甚至有泪光闪烁。
她看着李定国那依旧青黑、但眉宇间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生气的脸庞,又看了看外面被炮火映得忽明忽暗的天空,喃喃道:“撑住…李将军…撑住啊…我们都在等你…”而此刻,在棱堡最核心、也是防护最严密的指挥掩体内。
林宇和陈墨站在瞭望孔前。瞭望孔由多层厚重的石板交错构成,只留下狭窄的缝隙观察外部,如同堡垒的眼睛。
每一次炮弹命中堡垒,掩体都剧烈震动,灰尘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在地面堆积起薄薄一层。
透过缝隙,他们看到的是一片末日景象。堡垒的外墙已是满目疮痍,巨大的弹坑、狰狞的裂痕随处可见,仿佛随时会整体坍塌。
硝烟弥漫,遮天蔽日,将天空染成了昏黄色。那面残破的血旗,在炮火掀起的狂风中,如同浴火的凤凰,依旧在最高处顽强地飘扬,红色的旗面在灰暗的背景下格外耀眼!
“叶娘子的棱堡…顶住了第一轮…”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凝重,他指着墙体上那些巨大的裂痕和一处被炮弹反复轰击、已经开始明显向内凹陷的区域,
“但…撑不了太久。多铎的炮队训练有素,他们在调整角度,下一轮…会更准,更狠,我们的防线快顶不住了!”林宇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外面,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冒着硝烟的炮口,扫过远处多纛之下那个模糊却如同山岳般压迫的身影,最后,定格在那面残破却依旧不屈的血旗之上。
他的眼神,如同被冰封的火山,在毁灭的炮火中,燃烧着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火焰,仿佛要将这黑暗焚烧殆尽!
炮击,只是开始。多铎的铁蹄和步兵,还在炮火之后虎视眈眈,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磐石垒的每一块石头,都在炮火中**,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但火种未熄,血旗未倒!
真正的炼狱,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