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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城那焚尽血肉的地狱之火终于黯淡,只余断壁残垣间焦黑的骨架和缕缕带着人油焦臭的青烟,扭曲升腾,融入遮蔽天日的巨大黑云,将天空染成一片死寂的灰黑。这惨烈换来的喘息,在死寂中流淌,却短暂得如同濒死者的脉搏,稍纵即逝。
多铎的暴怒,已然化为淬毒的冰棱。他不再吝惜人命,更不屑于动用锋矢精锐。取而代之的,是被刀锋驱赶的人潮 —— 由掳掠的汉人阿哈和降卒组成的浊流,裹挟着麻木的恐惧与空洞的眼神,如同决堤的泥浆,再次涌向白帝城千疮百孔的躯体,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冻疮与伤痕,手中的 “武器” 是削尖的木棍、锈蚀的菜刀,甚至只是空握的、布满老茧的拳头。在他们身后,督战队冰冷的刀锋闪烁着寒光,八旗弓手引而不发的狼牙箭簇,如同毒蛇之眼,死死锁定着任何试图后退的身影,弓弦紧绷的 “嗡嗡” 声在空气中回荡。
“冲!填平壕沟!踏平豁口!杀光里面的蛮子,你们才配喘气!后退者 —— 立斩!” 督战军官的咆哮如同浸血的皮鞭,抽打着这绝望的洪流,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威胁。
人潮被无情地驱赶着,踏过护城壕沟里堆积如山的尸骸,脚下发出 “咔嚓” 的骨骼碎裂声;踩上犹自滚烫的瓦砾焦土,鞋底瞬间被烫得冒烟;涌向那些被炮火撕裂的巨大城墙豁口,涌向内城尚未被彻底封死的巷道入口!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将他们淹没。他们的价值,仅在于用血肉之躯,去填平陷阱,去消耗守军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去为八旗铁蹄铺就一条染血的坦途。(视觉:被驱赶的炮灰人潮,麻木与恐惧交织)
巷战,滑入了更深、更暗、更粘稠的血腥泥沼。每一处断壁残垣,每一堆破碎的砖瓦,每一间半塌的房舍,都化作了寸土必争的微型炼狱,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
通往内城核心的主干道上,战斗的漩涡尤为狂暴,厮杀声震耳欲聋。
吴明远拄着一杆从中折断的长枪,枪头的锋刃早已卷曲崩缺,此刻仅是一根支撑他摇摇欲坠身躯的冰冷铁棍。他的明光铠早已不知去向,残破的棉甲被暗褐色的血痂和灰黑的硝烟糊得硬邦邦,如同铁甲般沉重;脸上纵横交错的污迹掩盖了原本的英气,只余下一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疲惫与不甘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他身边,是数十名同样伤痕累累、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城防营残兵,以及少数自发加入、眼神中混杂着恐惧与决绝的城中青壮,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形成最后的防线。
他们的阵地,是一道用倾倒的沉重房梁、断裂的石柱以及不知从何处拖来的巨大石磨盘仓促垒砌的街垒。街垒前方,尸骸层层叠叠,如同地狱的阶梯 —— 有清军甲兵的铁甲残躯,甲胄上布满刀痕箭孔;更多的是那些被驱赶而来、倒毙于此的炮灰,他们的麻衣被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沉郁的暗红色,与地上的泥土融为一体。
“稳住!弓手 —— 放!” 吴明远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抓起脚边一张不知谁遗落的猎弓,弓弦松弛,他吃力地拉开,搭上一支尾部羽毛残破的箭矢。手臂因脱力和剧痛而剧烈颤抖,他瞄准街口再次涌现的、密密麻麻的人影,猛地松弦!
箭矢软弱无力地飞出,歪斜地钉在十几步外一个炮灰的脚边,泥土飞溅,引来一阵麻木的骚动。稀稀落落的箭矢从街垒后飞出,力道准头皆失,如同垂死蚊蝇的叮咬,却依旧绊倒了几个冲在最前的可怜人。然而,更多的人影踏着同伴尚未冷却的躯体,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简陋的 “武器”,疯狂地扑了上来!他们眼中没有战意,只有被身后刀锋逼出的、空洞而骇人的疯狂,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顶住!长矛 —— 刺!” 吴明远扔掉无用的猎弓,反手拔出腰间那把刃口翻卷、布满崩口的腰刀,刀刃上暗红的血锈仿佛凝固了无数亡魂的哀嚎。他厉声嘶吼,如同受伤的头狼,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几名还能勉强站立的长矛手,挺着伤痕累累、甚至带着裂纹的矛杆,从街垒预留的缝隙中狠狠刺出!“噗嗤!噗嗤!” 沉闷的入肉声接连响起,冲在最前的炮灰被矛尖贯穿胸腹,发出短促凄厉的惨嚎,身体痉挛着挂在矛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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