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钉在身后的木梁上!箭镞幽蓝的光泽在火光下闪得人心惊,散发着诡异的寒气,箭杆上刻着西南土司特有的 “太阳纹”,那是水西土司军的标记 —— 这些世代居住在云贵的部落,此刻竟成了清军的帮凶,从侧翼袭来!
陈墨在街口垒路障时,耳中全是敌军逼近的马蹄声,“哒哒哒” 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地面都在微微震动!他亲手将火油罐埋进浅坑,油罐是 “景德镇窑” 烧制的军用水壶,罐身上还能看到模糊的龙纹,只是龙纹边缘已有些磨损 —— 这本是供给边军的制式装备,如今却成了杀敌的利器。引信末端小心翼翼地压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下 —— 这是最后的触发机关,只要敌军推动路障,石板松动便会引燃引信。手指触到冰凉的油罐,能清晰听见里面粘稠火油晃动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心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石碾盘刚卡在巷口,“轰隆” 一声巨响!瓮城正门被清军的撞木撞开一道缝隙!这扇门的门轴还是万历年间大修时更换的楠木轴,质地坚硬,却也在持续的撞击下松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木屑飞溅中,能看见外面清军狰狞的面孔和闪烁的刀光,他们口中喊着听不懂的口号,疯狂地撞击着城门!亲卫队长已紧紧握住绞盘的拉杆,这绞盘的铁链上还挂着 “崇祯八年” 的检修铁牌,边缘已生锈,铁制的拉杆在他掌心沁出冷汗,断龙石的巨大阴影在拱门投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准备落下。
“杀啊 ——!攻破城门有重赏!”
缝隙越来越大,清军的咆哮如同潮水般漫过门槛!最前锋的甲士已探出半个身子,他们头戴的 “八板头盔”(清代早期甲胄)在火光中闪着冷光,头盔上的红缨随着动作晃动,手中的长刀在火光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弧线,直指城内!
林宇立于屋顶,袍袖在炮火掀起的热风中狂舞,衣袍上的血渍在火光下泛着暗红。他抽出佩剑指向天空,这柄剑是 “戚家军” 遗留的制式腰刀,刀柄缠着防滑的鲨鱼皮,虽历经数十年风雨,刀刃却依旧锋利如新。剑锋映着三重火光 —— 粮囤的烈焰、战船的明火、还有敌军逼近的刀光!“准备 ——” 他的声音在所有声响中撕开一道裂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放箭!给我狠狠射!”
箭矢破空声、火油罐的引线 “滋滋” 燃烧声、百姓敲锣的警戒声、清军的呐喊声…… 在这一刻交织成死亡的序曲。瓮城的阴影里,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闯入的敌军,如同盯着猎物的狼群,弓已拉满,刀已出鞘,只待最后一声令下,便将这绝境化为吞噬一切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