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子捏得匀称的大白面肉包子,正微微冒着温热的白气儿。
他把饭盒放在走廊尽头发烫的暖气片上捂着保温,又略略打听了一下。
然后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记忆里顾胜男办公室所在的那排老红砖平房走过去。
人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出讲课的声音。
清脆利落,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顾胜男正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县医院医生围着,讲解最新的野战环境外伤清创处理要点,以及神经末梢显微缝合的实用技巧。
她讲得深入浅出,引用了不少国际期刊案例,却又异常接地气。
用最朴实的语言确保本地医生听得懂,掌握得了。
围在她身边的医生们,无论胡子花白的主任医师,还是刚毕业的年轻医生,全都全神贯注。
手里捏着英雄牌钢笔,在软塑料皮面的厚笔记本上刷刷刷飞快地记录着重点和要领。
林阳没有贸然推门进去打扰,只静静站在门外。
厚实的老棉布门帘子挡住了人影,但他能清晰地听到屋里传来的每一个字。
走廊没有生火,墙壁和地面的水泥透着刺骨的冰冷。
他就那么背靠着冰凉的,涂着半截绿油漆的水泥墙,静静听着里面传出的或熟悉或陌生的医学术语和病例分析。
偶尔能听懂几句关于深部创口处理,骨折固定的关键点,心下默记琢磨着,觉得颇为受用。
山里讨生活,砍柴打猎摸冰窟窿,免不了磕磕碰碰挂彩添伤,多懂得点这实打实能保命的硬道理,总归是好的。
老式的双层木头窗户外层结满了繁复如画的冰凌花。
白蒙蒙的霜气覆盖着内层玻璃,模糊了屋内的景象,只留下影影绰绰的人影轮廓。
只有那清澈、冷静又充满专业感的讲课声,丝丝缕缕清晰地流淌出来,在这幽冷的走廊里回荡。
林阳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倚墙站着。
冬日的天色暗得很早。
虽然折腾了大半夜没合眼,但他体内那股被系统滋养着,仿佛取之不尽的精气神儿支撑着,面上竟看不出多少疲态。
唯有因寒冷而从口鼻呼出的气息凝成团团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
他那顶厚厚的狗皮帽子和浓黑的眉毛上,也结了一层细密晶莹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