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怨毒无比却又带着万般不甘。
“我……我认栽!我特娘给!你……你把心放回腔子里!我张老根砸锅卖铁卖祖坟,卖儿卖女也把这……一万块给你凑齐!一分……都不少你的!”
在他垂头的瞬间,没人看见他那只埋在雪里的手,指甲狠狠抠进了冻土和雪泥混杂的地里,眼神里的怨毒都要如同实质一般溢出来了。
人群里的嗡鸣声更响了,像无数只烦人的苍蝇在鼓噪。
不少人看向林阳的眼神里,之前涌动的感激和依赖迅速退潮,换上了浓重的惊疑、愤怒和无法置信。
说好的领着大伙出头呢?
这就被银钱堵住了嘴?
以后靠山屯还有指望?
大家伙儿岂不是刚从老狼嘴里挣脱,又落进了新虎的爪牙下?!
林阳仿佛早已洞察了所有人的心思,就在这股复杂的情绪将要爆发之际,他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突兀又响彻山谷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来得太过怪异,所有人都被他弄得发懵。
连沟底正被屈辱和恐惧淹没的张老根都瞬间停止了抽泣,愕然地抬起头,浑浊的泪水挂在扭曲的脸颊上。
笑声骤然收住。
林阳脸上的神情在瞬息之间由戏谑的嘲弄转为极致的冰寒。
他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沉。
如同冻透了的寒潭之水,冻得人骨髓生疼。
他俯视着沟底的身影,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得沟里的积雪似乎都在颤动。
“张老根,你……可真是家底殷实得吓人啊!”
他咬着牙,字字如刀。
“好一个靠山屯的清廉父母官!一万块大洋,你张张嘴就应下了?真真是让我林阳开眼!”
他猛地踏前一步,身体探出坡顶,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张老根头顶,也炸响在每一个村民心头:
“我现在是真真儿想知道!这些年,靠山屯的血汗粮,都喂了哪条饕餮大虫!你究竟从大伙的骨头缝里,榨了多少油水!”
“这一万块赔款,从你嘴里蹦出来,怎么就跟吐个枣核般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