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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漾,画舫靠至江岸。
李仙系好锚绳,携手扶温彩裳下船。落水女子名为“王翠翠”,悄声跟在身后。惧极温彩裳,不敢行近。
温彩裳款步缓行,身姿摇曳。蚕裙反衬月光,动作优雅端庄。王翠翠感慨这般女子,平生罕见。
行四五里。
隐见庆城轮廓,虽是深夜。但余火阑珊,兀自热闹。温彩裳说道:“你带路罢。”
王翠翠立即上前几步,行在两人前头。温彩裳嗔道:“你不许瞧她。”捏着李仙下巴,说道:“只许瞧我。”
李仙笑道:“我只瞧夫人,便连道都走不了啦。我先做正事,今晚我再慢慢瞧夫人。”
温彩裳俏脸微红,脚步酥软,喜蜜杂糅。王翠翠历经生死背叛,又听两人柔声蜜语,不禁好生羡慕。
外城冷清,内城热闹。王翠翠家底富足,百亩良田、七家商铺,内城有座三进三出宅邸。她满心愤恨,直奔宅邸寻仇。
见灯火昏暗,朱门紧闭。李仙翻过院墙,潜入房舍,潜到主卧,却见房中空空。
李仙再问王翠翠。才知张大桨与一青楼女子,交情甚密。既不在宅邸,必去青楼偷欢。
为便宜行事,将温彩裳、王翠翠留在府堂。李仙纵身起落,翻出院墙,脚踏轻瓦,身似鸿雁,飘忽远去。
寻进青楼。他武学高强,“七星步”虽疏忽多时。但轻盈浩淼之韵未退,巧身攀瓦而上。
俯在窗口查探。见一老鸨花枝招展,行经此处。他打开窗户,将老鸨拉到拐角,卸其下巴。
老鸨知道厉害,自然老实。李仙再接回下颚,一番盘问。老鸨知无不言,将张大桨房间告知。
李仙寻到要处,踢开房门。那张大桨淫糜成性,确在寻欢。他眼缠黑缎,双手四处摸索,口中荡笑:“美人…你在哪呢~别给我抓到你…嘿嘿~”
李仙甚觉厌恶。张大桨手指粗糙,掌心有茧,但茧有褪去痕迹。王翠翠言语为真,张大桨早年是寻常农汉,后被招婿,渐渐迷失本性,花红酒绿,纵性纵欲。
李仙忽感自嘲:“纵性纵欲这块,我却没资格说他。但他这等行迹,谋财害命,忘本欺弱,实叫我不耻。”
两步欺近,[妙云手]点他穴道,捏着他脖颈,从窗口翻出。李仙脚踩房瓦,穿行房顶,很快穿过数条街巷。
青楼女子只感骤风一阵,左观右顾,房中已无人,唯窗户敞开。
王家府邸静幽幽,厅堂微有烛光。
温彩裳静坐堂中,瞥见李仙身影,笑容既显,说道:“我家郎君料理这等小事,自然轻易至极。”
王翠翠见事情已成,万感激动。对温彩裳既敬且怕,无以表达,连连跪地磕头,说道:“夫…夫人…实在多谢,实在多谢。我原以为世间多是同流合污之人,不曾想还有您和您郎君这等大好人!”
“大好人?”温彩裳冷笑,“我却不是。哼,我郎君性情随和,乐意帮你,但我不许你多瞧他。否则我剐你眼睛。”
王翠翠俏脸发白,甚是惊惧。见温彩裳容貌极美,但自有股冷漠毒辣。隐约明白,若非她郎君性情随和,她是极难相与的人物。
李仙跳入厅堂。温彩裳面色既柔,冰雪消融,如含蜜糖。王翠翠轻拍胸脯,微微松口气。但想方才“要挟”,总不敢瞧李仙,双目游离,看到“张大桨”后,目光便紧凝他身上。
李仙解了穴道,将张大桨丢在地上,说道:“取下黑布罢。”
张大桨“哎呦”一声,摔将在地。膝盖红肿,衣裳不整,着实丢份。温彩裳双腿交迭,仅瞥张大桨一眼,便懒得再瞧,目光皆在李仙身上。
张大桨扯开黑缎。还残留酒气,东倒西歪,定晴一瞧,却先看到“温彩裳”窈窕而坐。顿时嘻嘻笑道:“好美人…我这一转眼,怎…怎到你脚下了?莫非你…”
李仙心思沉定,适才听王翠翠说得再凄惨。他尚留余地,绝不全信。此刻见张大桨如此放荡,李仙确定王翠翠所言九成是真。再听张大桨口放厥词,心头甚怒,一脚踢踹而去。
“咔嚓”一声,其手骨即裂开。温彩裳轻拍手掌,很是欢喜。她偏爱李仙为她出头。
李仙说道:“张大桨,还是好好看看这位罢。”张大桨痛呼抢地,酒意全醒,瞥向王翠翠,顿哀呼惨叫,大喊“鬼啊”…连滚带爬蜷缩在墙角。
李仙说道:“王姑娘,你想如何料理?此贼害你性命,谋吞财产。杀了剐了都天经地义。”
王翠翠头低垂着连声道谢。谨听温彩裳言语,始终不看李仙一眼。她快行几步,几巴掌扇在张大桨脸上。
“啪啪”两声,甚是狠辣。王翠翠咬牙切齿,脚踢拳打尽抒恶气。张大桨吃疼,见王翠翠未死,忽激起戾气,扑向王翠翠,又被李仙一脚踹飞。
王翠翠恨极张大桨,借来长剑,连捅其数次。血水汪汪,张大桨跪地道歉,诚挚认错,总算怕了。王翠翠更为恼怒,一剑将他劈了。
血染厅堂。
李仙用粗布裹起尸首。潜到城中衙堂,将尸首悬挂堂口,以剑代笔,在尸首中书写罪状。
又再拟一封信,恐吓当地县令。叫其吐出财宝,给王翠翠容身之处。
做完这些,天已微白。李仙、温彩裳船飘数日,难得入城。便寻一衙堂外茶铺,点些茶水,见初阳渐升,人流渐浓。
熙熙冉冉。
衙门围满行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张大桨尸首悬挂,衣裳被扒得干净。当地县令见此惨状,吓得双腿发软。
怎敢追究。
又恐王翠翠背后靠山,当日重礼登门慰问。重审旧案,还她清白。
李仙亦厌恼这县令。但在朝为官,背后家族错节,杀之甚是麻烦。李仙不惧麻烦,可与温彩裳奔逃数月,临近末了,实求稳妥为上。
诸事了结。
李仙、温彩裳回到画舫。无了外人打搅,画舫飘行幽幽,温情脉脉,便又滋长。
[阳剑归鞘,残阳衰血剑熟练度+1]
[勇猛直进,入鞘十分,熟练度+1]
……
神魂飘飞,颠倒昼夜。等画舫驶出芦丛,偶尔可见江中游船,两人才稍加收敛。
李仙总被欺压,倒反天罡得证正身后,便尽抒从前恶气。整日不老实,温彩裳叫苦不迭,又乐在其中。
如此孤舟一帆。
佳人相伴。
其乐无穷。
这日风雨暂时歇停,李仙忽然回神,望着碧波湖水,心想:“我能得夫人看重,由此踏足武道。我与夫人这般情爱,难道…难道要负她?”
“我…虽向往海阔天空。但夫人情谊若真,我又岂能负她?我…我这情况,是再风流不起来了。也罢,长相厮守亦是不差。”
深深感激温彩裳柔情似蜜。情欲虽能克制,但真情不忍相负。画舫轻缓,李仙心性豁达,揽着温彩裳赏景。
温彩裳偶然间从情蜜中挣脱,又觉莫大惶恐。难言焦虑叫她脾气甚怪。有时责骂李仙,但每说重语,又好懊悔,欠身道歉。
她极擅利益算计。因为她苛求“完美”,且聪明至极。利益算得清清楚楚,她遇事筹办,自也有理有度。
然而情感之事,愈算愈感麻乱,愈算愈怕丢失。她一惯的行事准则,到此处却难灵验。
故而总有股无端恐惧,无端烦闷。无法把控,偏偏沉沦其中,难以自拔。与李仙接触越久,越是这般如此。每日修炼“三层剑法”时,才可尽忘忧愁。
但潮水褪去。愈多欢快,却愈加深恐惧。她学识甚广,阅历甚丰,但茫然无措。
远不如李仙潇洒。
李仙虽风流,却未必滥情。温彩裳若以情相束缚,李仙重情重性,实是能被牢牢系住的。但偏偏…当局者迷茫,温彩裳远难明悟此节。
一汪江水朝南流。
温彩裳情、郁、恐蓄结心腔。又想起过往重重,与张大桨…那等无端小事,心想道:“我爱极了李郎,只要他在我身旁,我便开心至极。他天赋太高,谎话太多,风流太过,意气太重,我…我若被他超过,李郎要走…我…我难道还拦得住吗?”
“倘若…倘若他只是完美相便好了。啊!只是完美相!他…他说爱我,能为我做任何事。我…我若叫他剐了重瞳,从此以后,岂不只能见我一人。遇到再美的女子,他也只能瞧见我。”
“虽很委屈他,但…但我毕生定会好生补偿,什么都依他,他打我骂我,我也欢喜。”
忽有此念,便愈难遏制。她已不知衡度,心中蠢蠢欲动,砰砰直跳。自认觅得万全法子,恐慌顿时消散,又想:“李郎肯为我涉险,区区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我…我实在没法子,出此下策,需伤他身体,我也心疼得紧。可如不这般,我…”
这夜半,画舫轻晃,春水荡漾,她声媚酥骨,说道:“李郎…你很爱我么?”
李仙说道:“自然。夫人你怎忽然问这事。”温彩裳说道:“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李仙沉咛片刻,诚挚认真道:“我…我自不逃避,永远与你相伴。”温彩裳喜道:“好,好…你什么事都会为我做么?”
李仙心想:“那得看情况,我又不傻。”但此情此景,尽言实话太败兴致,便‘口非心是’说道:“自然,夫人的话语,我怎敢不从?”
温彩裳喜意甚浓,糖蜜裹心,不住揽着李仙,说道:“那…那我让你,为我剐了重瞳,你也愿意吗?”
李仙说道:“夫人说笑啦。”温彩裳说道:“我没说笑,李郎我爱极你,你…你为我剐了重瞳好么?”
“从此以后,我好好服侍你。我传你上乘武学,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郎君…”
李仙听温彩裳不似玩笑,暗暗色变。他极重情义不错,离庄之意本来淡去,真情相交,愿舍自由相伴。但此节不免让他另生想法:
“夫人为何要我剐眼?我分明真心待她,她为何…为何总想伤害我?”
心中情意陡降。想起庄内种种,李仙在温彩裳手中千算百谋,勉强能够过活。
不禁怀疑温彩裳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倘若视为爱侣,为何逼自己剐眼。倘若视为物品,留她身旁何用?
情欲如火,却陡然泼了冷水。他
259 爱极生忧,忧极失静,夫人仿徨,欲觅情郎-->>(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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