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享受优免,甚至将税赋转嫁给无地少地的佃户,才是‘善政’?”
“而我如今要让他们按实有田亩纳税,断了他们盘剥百姓的财路,便是‘酷政’?”
书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自古……士绅优免,乃是朝廷体恤……亦可稳定地方……”
“稳定?”秦远嗤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冷,虽未提高音量,却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你说的稳定,就是让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就是让千百年来,绝大多数人永远被极少数人踩在脚下?”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书生不由自主地后退:“我告诉你,我光复军起事,要推翻的,不光是骑在我们头上的满洲贵族,更是要推翻这数千年来的不公!”
“就是要改一改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
“我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公平。”
秦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如果这个道理,用嘴跟那些习惯了特权的人讲不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屏息凝神的教导团士兵,扫过程学启,最后落回面如土色的书生脸上,语气平淡得可怕:
“那我就闭上嘴,用我光复军手中的刀枪,去跟他们讲!”
这话里面的内容杀气腾腾,纵然是这书生,如何能听不出来。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统统帅,你你这是要杀多少人啊?”
秦远呵呵一笑,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杀多少人?那得看,有多少人,不愿意讲我这个‘公平’的道理。”
“若他们认我这个道理,乖乖按章纳税,那我自然以礼相待,一个不杀。”
“若他们觉得,可以仗着有些田产,有些势力,或者指望南宁府那十万清妖,就不认我这个道理……”
秦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我就杀到他们认!”
“杀到他们明白,在这光复军治下,公平二字,比他们的田契、他们的特权、他们的幻想,都更重要!”
“杀到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听命!”
风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站在秦远身后的程学启,心中无比震撼!
他虽然知道秦远魄力非凡,但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展现出如此霸道酷烈的一面。
这已远超一般枭雄的杀伐果断,而是一种要将旧秩序连根拔起的、不容丝毫妥协的决绝!
京爷在纵横商海中能脱颖而出,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种融入世界的真情实感呢?
他深受震撼。
而周围的教导团士兵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眼中却爆发出狂热的火焰!
他们参加太平军,参加光复军是为了什么?
为的不就是一个“公平”吗?
田多的人多交税,田少的人少交税,没有田的人不交税。
这句话最根本的含义就是两个字。
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可当下这个世道,就没有给过他们这些穷苦人公平两字,所以他们才起来造反。
如今被秦远,以如此简单的话语说出来,真是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
之前在部队内部讨论建立一套完整的税赋章程的时候,他们看到的统帅是稳中有序,慢条斯理。
原本他们还以为统帅是要和这些乡绅地主妥协。
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妥协。
这就是要立下一条绝对不能横跨的鸿沟。
是要为他们这些泥腿子,杀出一条血路,夺回本该有的公道!
“统帅英明!”
“就该这么办!”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顿时引来一片压抑着激动情绪的附和。
士兵们看着秦远的眼神,充满了近乎崇拜的忠诚。
那书生彻底被这阵势吓傻了。
他此刻才明白,自己被人当枪使,来质问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人物。
这已不是政见不合,而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可是……统帅,”
书生兀自挣扎着最后一点“道理”,“就算……就算您杀了那些抗税的乡绅,地……地荒了,税……税也收不上来啊……”
秦远看着他洗得发白的衣衫,语气带着一丝怜悯:“看你打扮,也非富家子弟。为何要替那些盘剥你的人说话?”
“是他们许了你前程,还是你觉得我好说话,他们难说话?”
他不等书生回答,冷冷道:“你放心,这世上,离了谁,地都照样种!”
“杀了抗税的地主,他们的田产充公,分给无地少地的农户。农户得了田,自然踊跃纳税。”
“至于那些心存侥幸、妄想靠着清妖卷土重来的人……”
“他们很快就会明白,能让他们选择的道理,只有两个:要钱,还是要命!”
秦远重新看向书生:“而这个选择,也是你自己选的。”
“是选择站在绝大多数人期盼的公平一边,还是选择继续为那少数人的特权殉葬?”
秦远的目光俯视着他,语气虽然依然文雅,但这背后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然压着书生气都喘不过来。
“报,军情急报。”
就在书生张着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
马蹄声急踏,一名通讯兵飞快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