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向下的石阶。
石阶不长,只有十几级。下方是一个更加宽敞、干燥的地下空间。
当火光照亮整个地下密室的瞬间,何悠悠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编剧灵魂,都感到了巨大的冲击和狂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放在密室中央的几口巨大的、密封严实的樟木箱子!
箱盖敞开,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在火光下反射着诱人金光的——金锭!银锭!还有成串成串的珍珠玛瑙!
数量之多,足以武装一支小型军队!
张让的棺材本!
不,是十常侍搜刮多年、未来得及转移的财富!
但这只是开胃菜!
密室的左侧墙壁,被改造成了一排排嵌入墙体的木架。架子上分门别类,堆满了卷起来的……卷轴!
还有一摞摞用麻绳捆扎的竹简、木牍!
何悠悠颤抖着手,就近拿起一个卷轴展开。
泛黄的纸页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
【光和三年七月,太尉张温,收受冀州豪商钱百万,为其子谋河间太守缺……】
【中平二年元月,司徒崔烈,私卖关内侯爵位予南阳张氏,得金五百……】
【董卓部将李傕,于弘农纵兵劫掠,所得财物三成上缴,七成私藏……】
是账册!是记录着满朝公卿、各地大员、乃至董卓麾下将领无数见不得光交易的秘密账册!是足以让整个朝堂天翻地覆、人头滚滚的催命符!
而右侧墙壁,则悬挂着几幅巨大的……地图!
不是普通的地形图,而是极其精细的——洛阳城防图!标注着所有卫戍兵力部署、换防时间、粮草辎重存放点!甚至还有几幅是司隶周边重要关隘的布防图!其中一幅,赫然标注着“郿坞”——董卓正在修建的老巢!
何悠悠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密室最深处。
那里,没有金银,没有卷轴地图。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石台。
石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乌木长匣。
匣子没有上锁。
何悠悠的心跳如擂鼓。她一步步走过去,拂去匣盖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没有珠光宝气。
只有一本用不知名兽皮鞣制、颜色暗沉的册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她拿起册子,入手沉甸甸的。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兵形如水,无孔不入。聚则为洪,散则为雾。以寡击众,以暗破明。其要在速,其势在诡……】
这不是兵书!
何悠悠瞳孔骤缩!这字里行间透出的,是训练刺客、死士、执行渗透、破坏、暗杀的精要!是打造一支藏于阴影中的致命力量的秘典!
“影卫……训练纲要?”她喃喃自语,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财富!情报!力量!
张让的宝藏,远超她的想象!这简直是给她这个乱世求生者量身定制的“新手大礼包”!
狂喜如同岩浆般在胸腔奔涌!
有了这些,她才能真正拥有撬动乱世棋局的资本!才能真正拥有与董卓、吕布乃至影流之主平等对话的底气!
她迫不及待地将那本兽皮册子揣入怀中,又迅速将几份最关键的地图和账册卷起塞入斗篷内衬。
就在她准备再拿些金锭时——
“沙……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落叶拂过地面的脚步声,从上方洞口的方向传来!
不是一个人!是至少三四个!脚步刻意放轻,却带着训练有素的节奏感!
有人来了!
何悠悠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狂喜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
是巡夜侍卫?还是……张让的人?!
她猛地吹熄了火折子!整个地下密室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
她像受惊的兔子,迅速闪身躲到离洞口最远的一个巨大樟木箱后面,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脚步声停在了洞口上方。
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西凉口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锁开了?妈的,张让那老阉狗不是说吞了钥匙万无一失吗?”
另一个声音更显阴冷:“少废话!下去看看!主公有令,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册子,必须拿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董卓的人!
他们果然一直在监视这里!张让锁门吞钥匙,恐怕不只是防她,更是在向董卓表忠心,或者……引董卓的人来“清理门户”!
何悠悠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只有一个人!手无寸铁!怀里揣着刚找到的宝贝,却成了催命符!
怎么办?
硬拼?纯属送菜!
呼救?深更半夜,荒僻角落,叫破喉咙也没用!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
脚步声开始沿着石阶向下!火把的光晕开始在洞口晃动!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三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洞口的阴影处激-射而出!
快!狠!准!
“呃!”“啊!”“噗通!”
三声短促的闷哼和人体倒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熄灭!
洞口上方,一片死寂!
何悠悠躲在箱子后面,惊得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借着洞口透下的惨淡月光,只见三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软软地瘫倒在石阶入口处,喉咙上各自插着一支尾部带着黑色翎羽的、无比熟悉的短小弩箭!
又是它!
影流之主!
他来了!
何悠悠猛地抬头,看向洞口。
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口边缘。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面容。他手中端着一具造型精巧、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臂弩,弩箭的寒芒正对着下方。
他没有看何悠悠,只是居高临下地,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扫过地上三具尚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沙哑:
“太后受惊。”
“此地……不宜久留。”
“董卓的狗,鼻子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