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叨叨,翻来覆去地悔恨:
    “圣贤书白读了,白读了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杨越前来送行,正听见这哀鸣,不由嗤笑一声:
    “徐县令,戏就甭演了。就算你真能未卜先知,这通敌卖国的勾当,你就能忍住不伸手?”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徐弘毅痛处。他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半个字也反驳不出。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虞绮身后那些年轻部将却没笑,个个神情紧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荒野,恨不得插翅飞走。
    若只有他们这些精锐骑兵,纵使鞑子也难以追上。
    可他们带着徐弘毅夫妇这两个累赘!
    如果鞑子真的来救人,那么这一路,怕是要用血开道了。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虞绮深知其中凶险,不再耽搁,扬手下令:“出发!”
    临行前,她勒住缰绳,回头深深望了杨越一眼,旋即调转马头,红袍如火,融入晨曦。
    今日虞绮重披那身火红战甲,跨坐红马,英气逼人。
    可杨越眼前晃动的却是昨日的光景,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身后的李四瞧见,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杨哥,呃……杨伍长,您这是乐啥呢?”
    杨越没解释,转身望向身后那座在晨光中苏醒的城池,深深吸了口气。
    “走,回城!”
    踏进城门洞的阴影时,杨越肩头仿佛陡然一沉。
    从此刻起,这座鸭城,城里百姓的安危,便真真切切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望着还很陌生的街巷,低声自语,“这担子接得有点快啊。”
    回到县衙,杨越立刻唤来那几个留用的文书。
    他们无官身,顶多算刀笔小吏,往日与徐弘毅关系疏淡,这次竟侥幸脱了灾。
    此刻听闻杨越召唤,个个脚下生风,脸上堆满了谄笑,一进门便躬身作揖:
    “小的们见过杨伍长。”
    姿态放得极低。
    杨越只微微颔首,对他们的逢迎不以为意。
    这些人不过是慑于他的雷霆手段,害怕了,又摸不清他的路数,才如此战战兢兢。
    他端坐上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沉声开口:
    “鸭城这家底该盘盘账了。库房里钱粮几何?城中大户有哪几家?都有什么背景?
    都给我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