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武器打造武器的订单。
铁铺的主人陈老锤,是个精瘦干瘪、满脸褶子如同老树皮的老铁匠。
他坐在靠门的一张椅子里,眼神时不时复杂回头地看向典韦。
这黑塔汉子,一人打铁的效率能顶他铺子里过去的三个学徒!但他此时更多的还是心疼和心惊肉跳。
“典…典壮士…”见典韦又是一击猛锤,陈老锤终于忍不住他有些结巴的说道:“轻…轻点!那铁砧…可是俺祖上传下来的,别被你砸裂哩!”
典韦的动作顿了一下,大锤停在半空。
他缓缓转过头,那张被炉火烤得通红沾满煤灰的虬髯大脸上没什么表情,瓮声应了一句:“晓得了。”
随手将大锤往旁边地上一杵,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抓起脚边一个豁口的破陶罐,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罐还带着温热的水,水渍混着汗水在胸膛上肆意横流。
他沉默地站在炉火旁,魁梧的身躯加上炉火的倒影仿佛占据了铺子一半的空间。
打铁,对他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发泄,一种换取容身之所和为生的手段。
浑身上下,除了背后用破布仔细包裹倚在墙角的那对短戟,再无值钱之物。
晋阳居,大不易。
客栈住不起,赁屋更无钱。
是陈老锤见他力大无处可去,又急需人手赶制一批农具,才收留他在铺子后的柴房里栖身,管两顿糙饭,外加微薄的工钱。
“陈匠头,俺要的那柄环首刃口磨好了没?”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一个穿着皮袄的外地人探头进来,目光扫过典韦那骇人的身躯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声音也低了几分。
陈老锤连忙起身,堆起笑脸:“好了好了!”
他走到角落的水磨石边,拿起一柄已经开了刃闪着寒光的环首刀,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掂量了一下,又用手指试了试刃口,满意地点点头:“成色还行,走了!”
他转身欲走,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沉默如山的典韦,嘀咕道:“这大个子…看着就瘆人…你从哪弄来的?”
陈老锤干笑两声,含糊过去。
待那人走远,他才松了口气,走到典韦身边,叹了口气:“典壮士,你这力气…用在打铁上,实在是大材小用啊,等开春擂台上,定能一鸣惊人,搏个前程富贵!”
典韦没说话,只是瓮声“嗯”了一句。
而此时的汾河下游,远离晋阳城喧嚣的一处河湾。
河面封冻,冰层厚实,寒风卷着雪粒子在空旷的河面上打着旋儿。
几艘破旧的渔船被冻在岸边,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显得死气沉沉。
甘宁裹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头上那根鲜艳的雄鸡翎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立着,只是色泽黯淡了不少。
他脸色不太好看,一脚踹在船舷厚厚的冰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冰屑四溅。
“娘的!晦气!”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和烦躁。
他心中窝火至极。
初到晋阳,锦帆虽落,雄心未死。
手下十几个弟兄要吃饭,要住处,开销巨大。
带来的盘缠在吃喝了十天半月后,便已捉襟见肘。
他甘宁骨子里的野性未泯,见晋阳商船往来频繁,水运发达,便想重操旧业,在汾河上干几票“无本买卖”,权当给兄弟们筹措些上擂台前的盘缠。
结果呢?
锦帆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
城里的司法曹早就盯上他们这伙匪气十足的小团伙了。
在他们还在准备计划踩点的时候,司法曹闻着味就到了。
甘宁一伙也是血性,本来只是踩点,含糊几句也就过去了。
但在司法曹的接连逼问下,加之本就看不起官狗,他们这一伙就上演了全武行。
然后这一伙便喜提了一月苦役的劳改生活,小伙们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念在他们初到并州司法曹的人还给他们整了个捕鱼的业务。
每天别去想着打人了,先打鱼养活自己吧。
毕竟第一次可以当你们是初犯,但第二次,迎接你们的可就是并州铁军了。
想想胡人,想想京观,想想就快要到的比武大会。
甘宁他们也就老老实实的开始了捕鱼生涯。
好在汾水的鱼货不错,这几个月下来居然比他们来晋阳时的家底还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