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剧其伤亡和混乱,然后飘然远遁,深藏功与名。
时而化身草原清道夫,专门袭击两部因战争而暴露出来的,防护薄弱的后勤辎重队伍和分散的牧群,进一步削弱其战争潜力。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静地潜伏在阴影里,冷漠地观察着胡虏的自相残杀,将最新的战况和双方实力消减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回五原。
云中郡的上空,被鲜血和浓烟笼罩。
——
强阴以西,一条隐秘的山谷小径。
寒风依旧料峭,但山谷背风处,已有零星的野花顽强地探出头。
一支约三百多人的队伍,正沿着崎岖的山路,沉默地向东南行进着。
队伍中大多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之民,男女老幼皆有,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中却莫名燃烧着一种光芒。
他们携带着简陋的行囊,驱赶着几头瘦骨嶙峋的牛羊。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想明白,为何只是听了那三人为首一人的话语后就舍弃了在草原上的蜗居,跟着他们一路前行。
队伍前方,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牵马而行。
刘备依旧是一身半旧的皮裘,关羽丹凤眼微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张飞则显得有些焦躁,不时回头催促后面掉队的老人孩子。
“快!都跟上!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进入强阴地界了!到了那里,就有热饭热汤,有遮风挡雨的房子!”
刘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刘将军…真的…真的能分到地吗?”一个搀扶着老母亲的年轻汉子,喘着粗气问道,眼中充满了期盼和一丝忐忑。
“草根兄弟放心。”
刘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众人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将军有令在先!凡我汉家遗民回归故土,皆授田二十亩,三年免赋税!官府借给耕牛,种子,农具,分配房屋,孩童入蒙学识字!
此乃张将军亲口承诺,前将军府令牌为证!我刘玄德以性命担保,字字属实!”
他说的掷地有声,无形间就让人选择了相信。
看着那威严的黑虎令牌,听着刘备掷地有声的承诺,队伍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啜泣和低低的欢呼。
百年的颠沛流离,为奴为仆的屈辱,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尽头!回家的路,就在前方!
“娘的!总算是要到了!这鸟地方,冻死俺老张了!”
张飞瓮声瓮气地抱怨了一句,但看着身后那些因希望而焕发光彩的面孔,他豹眼深处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这时,前方山谷拐角处,突然转出一小队人马!
约二十余人,皆身着制式的皮甲,外罩便于山行的灰色罩袍,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孔武有力。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陈锋按住腰刀,沉声喝问,他身后的士兵也迅速散开,张弓搭箭,戒备森严。
刘备上前一步,朗声道:“前将军府麾下,游弈军军校尉刘备刘玄德!奉晋乡候之命,护送云中遗民南归!此乃将军令牌!”
他将黑虎令牌高高举起。
陈锋仔细验看过令牌,又打量了一番刘备身后的队伍,紧绷的神色瞬间缓和。
他抱拳躬身,声音洪亮:“末将强阴县屯长陈锋,奉戏军师之命,沿途巡逻。
此刻接应刘校尉及归乡同胞!刘校尉一路辛苦!乡亲们一路辛苦!请随我来!不远有处烽燧,里面尚有热水热食!”
“有劳陈屯长!”
刘备还礼,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在陈锋及其部下的护卫下,队伍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道山梁。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来自云中的遗民瞬间屏住了呼吸!
山梁之下,是一片开阔的河谷盆地。
虽然还是初春,但大片新翻垦过的土地已经整齐地排列开来,泥土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纵横交错的沟渠如同脉络,将融化的雪水引入田间。
远处,一排排崭新的土坯房舍依山而建,屋顶的茅草金黄。
更远处,依稀可见冒着袅袅炊烟的村落和人头攒动牛羊无数的市集。
“到了!到家了!”
“看!那些房子!会给我们住的吗?”
“还有热水!热粥!天啊…”
压抑了百年的委屈,心酸,恐惧,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归来的遗民们再也控制不住,许多人扑倒在地,抓起一把故乡温润的泥土,嚎啕大哭!
哭声中有悲怆,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落叶归根的释然与狂喜!妇人们搂着自己的孩子,泣不成声。
老人们老泪纵横,对着南方,对着这片魂牵梦萦的土地,重重叩首。
“回来了…回来了啊…汉家的地…汉家的天…”
一位老妇抚摸着脚下的土地,浑浊的泪水滚滚而下,口中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