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
“此乃并州上等精盐,祛百病,强筋骨,远胜草原苦盐。”
又掀开另一辆车的油布,露出寒光闪闪的铁器和色彩柔和的棉布。
“精铁所铸农具,比之草原刀兵都要精湛,还有这并州新织棉布,轻柔保暖,胜皮裘十倍。”
帐篷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贪婪的吸气声。
盐,铁,布,这正是草原部落最紧缺,也最渴望的硬通货!尤其是品质如此之高的货物!
竭草野干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冷笑道。
“好东西!但汉人的东西,怕不是那么好拿的!说吧,张显想要什么?要我竭草部背叛拓跋大酋吗?”
“头领言重了。”刘备从容道。
“张将军雄踞,兵锋之盛,想必头领已有耳闻。
宇文部自恃强横,屡犯贵部草场,拓跋大酋却坐视不理,长此以往,竭草部何以自处?
张将军所求不多,唯愿头领能约束部众,在未来的某些…变动中,保持中立。
只要竭草部不主动与我为敌,这片草场。”
刘备指向阴山。
“阴山南麓,有片水草丰美之地,战后便划归竭草部所有!此外,盐,铁,布匹的贸易通道,也将为竭草部敞开!此乃互惠之举,何来背叛之说?”
竭草野干呼吸变得粗重。
阴山南麓!那是比他现在这块贫瘠草场好上十倍的地方!更别提持续的盐铁贸易!这诱惑太大了!
他看了看身边心腹部下们眼中难以掩饰的渴望,又想到宇文部的步步紧逼和拓跋索契的冷漠…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滋生。
与其在夹缝中苟延残喘,不如…赌一把大的!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刘先生,口说无凭!”
刘备似乎早有所料,从怀中取出一份盖有将军府鲜红大印的帛书,上面用汉文清晰地写着承诺的条款。
“此乃张将军亲笔所书承诺,以此为凭!待云中光复,草场,盐铁,商路,都会让竭草部满意的!”
竭草野干仔细看了帛书,又摩挲着那鲜红的印记,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身,右手抚胸,对着刘备行了一个庄重的部落礼。
“好!我竭草野干,愿与张将军结此善缘!只要张将军的军队不踏入我竭草部目前的草场,我部绝不出动一兵一卒!并愿为将军,留意宇文,拓跋两部的动向!”
“头领快人快语!”刘备抚掌而笑。
“这些盐,铁,布匹,权作见面之礼!后续贸易,自有专人联络!”
离开竭草部营地,张飞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问:“大哥,就这么便宜了那胡酋?”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翼德,这叫以利驱之,竭草部看似中立,实则在宇文,拓跋之间埋下了一根刺。
只要他保持中立,宇文部,拓跋部就会对他心生猜忌,这就够了,真正的硬骨头…”
他望向远方那规模宏大,戒备森严的拓跋王庭轮廓。
“是那位拓跋索契大酋。”
拓跋索契老奸巨猾,势力庞大,是云中胡虏的核心人物之一,对汉人戒心极重。
几日后,一封由刘备口述,关羽执笔,模仿宇文部某实权贵族语气和竭草部提供的印章样式,通过特殊渠道的密信。
“意外”地落入了某位拓跋索契的心腹侍卫手中。
信中痛斥拓跋索契首鼠两端,一面与宇文部争夺草场,一面又暗中派人接触汉军,意图出卖盟友,独霸云中。
信中建议宇文部大酋,先下手为强,联合对拓跋索契不满的部落,趁其不备,吞并其势力!
这封漏洞不少但足以撩拨心弦的伪信,如同一颗毒丸,被投入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拓跋王庭。
“混账!宇文匹夫!安敢如此污蔑于我!”拓跋索契的怒吼声在王帐内回荡,他气得将信撕得粉碎。
“还有竭草野干那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竟敢背着我与汉人勾勾搭搭!来人!给我严密监视宇文部和竭草部的动向!加派巡逻!没有我的手令,任何部落的军队不得靠近王庭五十里内!”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利益的毒液中迅速生根发芽。
宇文部因草场被焚本就对拓跋部不满,此刻发现拓跋部突然加强戒备,更是疑窦丛生,同样紧张地收缩力量,互相提防。
云中胡虏之间本就脆弱的同盟,在刘备看似轻描淡写的操作下,悄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大哥此计,攻心为上,妙极!”
关羽看着几日下来草原部族间紧张的气氛由衷赞道。
刘备微微摇头,脸上并无得意。
“驱虎吞狼,终非长久之计,现下裂缝已开,接下来就看子龙文远两位将军,如何将这裂缝进一步扩大了。
我们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去找找汉民村落。”
他调转马头,几道身影消失在苍茫的草原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