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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唯有啜泣。
张显看着病榻上已无生息的张角,又是叹了一口气。
无论他生前是为私心,还是野望,亦或者真是一片赤诚。
他所做的一切,到今日也都烟消云散了。
黄巾黄巾,终是给了这腐朽的大汉皇朝沉重的一击。
纵使没能覆灭它,也埋下了足以覆灭它的隐患。
张显默然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一路走好。’
夜色无声。
张宁的恸哭渐渐转为压抑的呜咽,肩膀在昏黄的灯火下微微耸动。
她伏在父亲尚有余温却已冰冷的躯体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恸无助都融进这最后一点依恋里。
张显沉默地立在一旁。
张角的托付,是数十万条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命。
良久,张宁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属于少女的脆弱已被坚毅取代。
她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丝狠厉。
她转向张显,声音嘶哑却清晰。
“父亲信你,将我和这城中数十万人的性命都托付于你。
张显,张子旭!你需记得今日之言!城中黄巾,皆是父亲最忠实的信徒,有我在,他们便是你最坚实的拥趸!”
“但若你与那些权贵豪强别无二致皆是吸人骨髓的杂碎!”
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死死钉在张显脸上:“我张宁纵是化作厉鬼,也必叫你并州不得安宁!”
这不是威胁。
张显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回避,声音沉稳如铁:“我行事,言出必践。”
“答应公旗兄之事,便是刀山火海亦会完成,广宗城内数十万条人命,我自当竭力护其周全,引其走上生路。”
“宁儿,你既承父命,当安定好人心,完成这最后一程的交接。”
宁儿二字,让张宁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颤。
这个称呼,将她从大贤良师之女的沉重身份中剥离,仿佛又成了那个在父亲膝下承欢的小女孩。
她眼中的厉色稍敛,咬紧了嘴唇,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去:“我该怎么做?”
“城中渠帅有多少完全听你号令?”张显目光锐利。
张宁思索:“今早父亲便召集过一次渠帅商议,议事结束后,父亲与我说过,城中只需注意韩琼一伙,他等非信众,而是降将。”
“有多少人?”张显诧异。
张宁回道:“其众约有两千之数,皆是草莽以及投降的汉将,父亲将他们打散编入了几位渠帅之下,后然韩琼立了几次功劳也被父亲提拔为了渠帅。”
“其他广宗黄巾乃父亲最为忠实的信徒,哪怕面前刀山火海只要父亲下令,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张显微微点了点头,思虑后快速说道。
“晨卯时初刻,召集所有渠帅齐聚门楼!传大贤良师最后法旨,此举关乎全城生死!你需亲往坐镇,稳住局面,令渠帅约束部众,无令不得擅动,更不得再生内讧!尤其要提防你说的那些人,以防献城邀功!”
张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父亲临终前的安排并非空穴来风。
她立刻起身:“我这就去!白鹿!”她朝门外低声唤道。
那个引路的黄巾力士亦是渠帅的张白鹿,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门口阴影里,躬身待命。
“传大贤良师法旨!命各营渠帅,卯时初刻,西城门楼议事!事关全城存亡,不得有误!另,多注意韩琼那几个不安分的人!”
“诺!”
张白鹿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可信?”张显看人消失后随口问道。
张宁回答:“白鹿是父亲的弟子,也是义子,自幼就跟在父亲身旁与我一同长大,若他也不可信,我也不知道该信何人了。”
张显微微点头,走向榻前,看着张角的遗容,叹息道:“公旗兄当早日入土为安,但此存亡之秋,恐生变故。
宁儿,需将公旗兄法体暂时秘密安置于稳妥之处,待局势稍定,再行土葬之事。”
张宁看着父亲带着一丝解脱的面容,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强忍着点了点头。
“我知晓轻重。”
小心翼翼地用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白布,将张角的遗体仔细包裹。
处理完这一切,张宁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看向张显,眼神复杂:“接下来呢?你孤身来此,难道还要逗留至天明?
城外董卓虎视眈眈,若知父亲已去,城中生乱,他岂会放过这机会?”
第202章 :名声的作用-->>(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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