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苛政猛于虎,官逼民反这几个字想来卢公身为大儒也能明白其意。”
卢植脸色变幻,张显的话如同利剑,刺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矛盾。
他何尝不知黄巾多是被逼无奈?但军粮告罄军心不稳,杀俘以震慑贼胆节省粮草成了唯一的选择……
“张中郎所言,植岂能不知?”卢植长叹一声,声音带着苦涩。
“然军中粮尽,朝中补给迟迟不至!数万俘虏,每日消耗巨大!若纵之恐其重投张角,遗患无穷!若养之,则数万将士亦将断炊!两难之境,植……实难两全!”
“所以显来了。”张显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巨鹿一带舆图前,手指点在太行山方向。
“并州太原百废待兴!开山修路筑城建堡,屯田垦荒处处需要人手!显愿以工代赈,接收卢公麾下所有黄巾俘虏!由我并州军押解,走井陉道入并州。
彼等在并州劳作,换口饭吃,总好过在卢公这里饿死,或被一刀了结!”
他看着卢植震惊的眼神,继续抛出条件:“此其一。
其二,卢公军中粮草,显再额外拨付万石共计六万石,助公稳定军心,支撑到后续补给或破城之时!
其三,显可遣一营精锐,助卢公扼守井陉口粮道,确保再无黄巾能袭扰!”
“这……”卢植彻底动容。
“张中郎仁义,植感激涕零!只是……”卢植仍有疑虑。
“此辈凶顽,若押解途中或入并州后再生变乱……”
张显摆手:“只要入了并州那就由不得他们了,显有法子让他们乖乖听话。”
卢植思虑再三后深吸一了口气:“既然如此,植再谢张中郎援手!一切便依张中郎所言!巨鹿大营内所有黄巾俘虏,会尽数移交张中郎处置!”
卢植知道张显没有说错,黄巾俘虏在他手里只是负担而无他用,张显要走反而是给他减少了压力。
张显也起身拱手:“那便多谢卢中郎了,不过此次过来显人手不足,俘虏只能先带走四千人左右,待后续粮草抵达,再全数交由显便可。”
“那张中郎可要快些了,万石粮秣可支撑不了多久,朝堂的粮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这些宦官当真是一个个的都该杀!”
协议达成,效率惊人。
卢植雷厉风行,立刻签发军令。
大营内,除去少数罪大恶极的头目被甄别出来另行处置外,四千余名俘虏被迅速集中。
张显亲自带人接收。
当这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绝望的俘虏,被驱赶到一片巨大的空地上被告知将被押往并州做工换粮而非坑杀时。
许多人呆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泣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显站在大帐外,看着不远处被运粮兵有序引导编队的俘虏。
对着身旁的卢植道:“卢公,巨鹿战事本将不便插手,但望卢公破城之时,能约束军纪少造杀孽。
城中妇孺若愿北迁,并州亦愿接纳。”
卢植肃然点头:“张中郎良言,植定当谨记于心!破城之后,必严申军纪!”
张显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望向东南广宗方向,那里似有浓烟隐隐。
“使君!编队完成!”
百余名桃源庄护,火字营兵卒以及苇泽关的几百名青壮组成的千人运粮队再次集结完毕。
车架变得空荡荡的仅有返程的粮草。
以及数千余名面黄肌瘦的乱世飘萍。
张显对着卢植拱手:“卢公,下一批粮草显会尽快安排,若是卢公有闲兵也可安排往井径道押送俘虏继而带回粮草。”
卢植同样拱手一礼:“张中郎的意思植知晓,我会尽快安排人手往土门关押解俘虏,张中郎的粮草也可直接送往土门关,某会安排人接收!”
“如此最好,那,再会了卢公。”
“再会!”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转身。
张显一个短哨,墨影转瞬而至,翻身上马踏出大营。
“返程!”
“各部约束俘虏,不得生乱!”
“诺!”
四五千人的队伍很快又向西而行。
不过几日间便又回到了井径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