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灵动和胆气更盛。
而后她又敲了黄叙的脑袋一下:“你个笨蛋,你爹肯定比虎娃哥更厉害,要不然怎么是他当将军呢!”
黄叙捂着脑袋嘿嘿笑了几声。
然后小声问道:“真儿姐,你说…咱们到了并州,还能见到爹爹吗?”
他口中的爹爹,自然是远在并州的黄忠。
“当然能!”李真毫不犹豫地回答,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说不定等咱们到了苇泽关安顿好,汉升叔就骑马来看咱们了!到时候,让他也教咱们耍大刀!”
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挥刀的动作,逗得黄叙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车厢里,黄叙娘亲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手上搅动粥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思念,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期盼。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温婉的笑容。
“叙儿,真儿,快缩回来!当心着凉!”
她正和一个同车的妇人一起,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一个炭火小泥炉,炉子上架着一个小陶罐,里面咕嘟咕嘟地煮着浓稠的粟米肉粥,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姜片的辛辣,在小小的车厢里弥漫,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姨娘,我不冷!”李真嘴上说着,还是听话地把身子缩回来一点,好奇地看着黄叙娘亲搅动陶罐里的粥。
“姨娘,今天粥里肉好多啊!”
黄叙娘亲笑了笑,用木勺舀起一点,吹了吹:“是啊,托赵将军他们的福,刚打了那么多狼。
夏侯管事说了,狼肉虽糙些但也是肉,所以都分给各车,给大伙儿添点油水,驱驱寒气。
咱们这罐子里,还特意多放了些姜片呢。”
她说着,又慈爱地看向裹在毯子里的黄叙:“叙儿,待会儿多喝点,暖暖身子。”
“嗯。”黄叙乖巧地点点头,小鼻子吸了吸空气中诱人的香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润。
他隔着掀开的车帘缝隙,看着外面缓慢移动的景象。
长长的车队在覆雪的河谷中蜿蜒。
壮实的汉子们三三两两聚在陷入雪坑的牛车旁,喊着号子,或用撬棍,或直接肩扛手推,合力将沉重的车辆推出困境。
汗水从他们额角滚落,在寒风中瞬间凝成白霜,但脸上却不见多少愁苦,反而带着一种踏实劳作的光彩。
有人大声吆喝着同伴使力的方向,有人打趣着对方冻红的鼻子,粗豪的笑骂声在风雪中回荡。
“嘿哟!加把劲啊王老哥!推出去今晚多分你块狼肉啃!”
“去你的!老子才不稀罕你那口糙肉!推快点倒是真的,磨蹭到天黑,娃儿们该冻坏了!”
“放心!保管天黑前到苇泽关!赵将军说了,关里有热炕头!”
妇人们也没闲着。
车队暂时停下休整的间隙,她们便麻利地从各自的车上搬下小炉子,陶罐,就地铲雪化水,拿出豆子,晒干的菜叶,以及从地窖里带出来切得细细的南瓜条,开始熬煮简单的热汤。
袅袅炊烟在洁白的雪地上方升起,又被寒风吹散,却顽强地传递着家的温暖和食物的香气。
孩子们被允许在大人视线范围内活动片刻,穿着臃肿的布袄在雪地里笨拙地追逐嬉闹,抓起雪团互相投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这漫长的迁徙只是一场新奇的郊游。
不远处一辆停在避风处的辎重牛车旁。
几个匠人围坐在一起,中间生着一小堆篝火。
他们不顾寒冷,竟从车上卸下了一小块木板和工具,正借着火光,叮叮当当地修补着一辆独轮车断裂的车轴。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们专注的脸庞。
“何大叔,李爷爷,吃饭了!”
李真牵着黄叙跑来,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修缮车轴,一边说道。
何铁匠抬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脸上露出笑点了点头:“晓得哩真丫头,等弄完这点马上就去。”
“你们两个也赶紧回车里吧,别冷着了。”
李真乖巧的点了点头,牵着黄叙又跑回到了车厢那边,路过几个孩童打雪仗时,他们俩也乐呵呵的加入进去,扔的雪花四处飘散。
“叙儿,真儿,别玩啦!”
黄叙的母亲端两碗热腾腾的粥朝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喊道。
金黄的粟米粒饱满,混合着切成小块的深色狼肉和翠绿的干菜叶,热气蒸腾,香气扑鼻。
李真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小口小口地吸溜着,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唔…好香!姨娘煮的粥最好喝了!”
“能有你娘煮的好喝?”黄叙娘亲笑得眯起了眼睛。
李真的娘亲周翠上次也跟着庄主一起去了并州,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这一年下来她也早就把李真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
黄叙也过来捧起了小碗,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滚烫暖意。
他学着李真的样子,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谷物的甜香和肉类的咸鲜,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连指尖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也泛起健康的红晕,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慢点喝,别烫着。”黄叙娘亲温柔地叮嘱着,自己也端起一碗,小口啜饮。
她看着车窗外缓慢移动却秩序井然的队伍,看着那些在风雪中互相扶持,脸上并无饥馑愁容的乡亲,心中那份对前路的忐忑,也被这手中的热粥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悄然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