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悬挂于绝壁、宽仅四尺腐朽不堪的“贴壁栈”。
韩暨一身沾满泥灰的短打,眉头紧锁,指着沙盘上那段令人心悸的标记。
他身边站着工匠营大匠鲁大,一个身形矮壮、双手布满厚茧的老者,脸上刻着风霜与岩石般的坚毅,还有几名经验丰富的工头。
在虑虒时韩暨说要来太行山他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比起其他工匠,他年轻时是真的有参与井径道的维护工作。
所以便被韩暨任命为了副手。
“鲁大!”韩暨的声音洪亮。
“这里是通往冀州方向的第一个难点!此段不拓宽加固,后续大军辎重、流民迁徙都是空谈!你有没有其他的头绪?”
鲁大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手指在那段险道上缓缓移动,仿佛能触摸到那冰冷湿滑的岩壁。
“督造,难!太难!栈道悬空,外侧无遮拦,风蚀朽坏严重,根基打入岩壁的木桩年久失修,许多都已松动腐朽,若是想拓宽稳固,必先清理这些!”
他顿了顿,指着栈道外侧下方约一丈处,一道相对平缓、岩石结构异常坚固的天然岩层凸起。
“主公挑选的这条脊道很好,但也要能先下得去才行,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成立一支‘飞猿队’垂绳而下,清理上下的松动危岩,凿出立足之地!”
“飞猿队?”韩暨目光一凝。
“是!”鲁大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选身手最敏捷、胆气最壮的汉子腰系粗麻绳,从栈道上缘或上方山崖垂下,悬空作业清理危岩碎块,为后续开凿基槽扫清障碍!”
韩暨深吸一口气,山风透过门帘裹挟的寒意直透肺腑。
他知道,这“飞猿队”就是敢死队!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人选呢?”韩暨的声音低沉下来。
“老夫有人选,都是熟悉的人,亦都是跑山的好手,胆大心细!”
鲁大沉声道:“督造放心,悬绳打桩、固定自身的手艺,是跑山人的吃饭本事!”
韩暨看着鲁大那张饱经沧桑却无比坚定的脸,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鲁大!所需绳索、钢钎、撬棍、大锤,营中优先供给!务必确保安全!”
说罢,他的双眼又是一转继续道:“另外,此事险之又险,某做主为飞猿队的人每人每日增加五百钱的薪酬。”
“诺!督造仁厚!”鲁大抱拳领命。
……
次日清晨,风势稍歇,但依旧凛冽。
贴壁栈最险峻的一段上方,四十名被鲁大选出来的精壮汉子,腰缠数圈粗如儿臂的麻绳,绳头牢牢系在栈道上打入岩壁深处的巨大铁环,或更上方山崖处的坚固木桩上。
每一处这样的位置边上还额外安排了三个以上的人看护,如果真有意外,这些人就是飞猿队的最后保障。
一切准备就绪,四十名飞猿队汉子系着好几条的绳索滑了下去。
他们如同壁虎般紧贴在湿滑冰冷的峭壁上,脚下便是令人窒息的虚空。
鲁大自己也在其中,他腰间的绳索系得格外牢靠,手中紧握着一柄沉重的精钢撬棍。
他朝下方望了一眼,深谷的云雾在脚下翻涌,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对着旁边几个同样悬空的汉子吼道:“稳住身形!听我号令!先把松动的给我撬下来!小心落石!”
“晓得!”几个汉子齐声应喝,声音在绝壁间回荡。
鲁大看准一块摇摇欲坠、足有磨盘大小的危岩,将撬棍尖端狠狠插入岩石与山体的缝隙中!
他双臂肌肉虬结,额角青筋暴起,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一!二!三!起——!”
“嘿——哟!”旁边的汉子们同时发力,用手中的钢钎、撬棍猛击岩石薄弱处,或合力扳动!
嘎吱……咔嚓!
令人牙酸的岩石碎裂声响起!那块巨大的危岩终于脱离了山体,翻滚着,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许久才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响。
“好!下一块!”鲁大抹了把溅到脸上的碎石粉末,毫不停歇,目光又锁定了下一处目标。
悬空作业极其耗费体力,也极度危险。
呼啸的山风不断撕扯着他们的身体,脚下湿滑,每一次挥动工具都需万分小心。
不断有被撬落的碎石沿着峭壁滚下,发出空洞的声响,提醒着众人高度有多高有多危险。
一名年轻的“飞猿”队员,在撬动一块较小的石头时,脚下踩着的岩缝突然崩裂!他身体猛地一滑,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外荡去!
“啊——!”惊呼声划破山风!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眼疾手快的汉子猛地探出钢钎,死死勾住了他腰间的绳索!巨大的下坠力让绳索瞬间绷紧,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上方看护的人都已经死死的抓住绳索了,好在几个人合力,将惊魂未定的年轻队员给拉了回来,紧紧贴在岩壁上,脸色惨白如纸。
“小子!稳住心神,腰马合一脚下生根!”鲁大厉声喝道,既是训斥,也是提醒。
“干这活,命就系在绳子和胆子上!
第158章 :开山!-->>(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