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很冷,像是万载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可当陈野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时,夏凌双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那股暖流所过之处,她体内原本凝滞的真元,竟然开始重新变得活泼、顺畅起来。
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随着这股暖流的涌入,她心中那股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对陈野的亲近与依赖感开始疯狂滋生蔓延。
就好像干涸的河床,重新迎来了春日的洪流。
理智告诉她,必须挣脱,必须远离这个男人。
可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却在贪婪汲取着这份温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永远沉溺其中的可怕念头。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夏凌双的声音在颤抖,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种身心分离,理智与情感剧烈冲突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要让她感到痛苦。
“我什么都没做。”陈野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内心而已。”
“我的内心?”夏凌双惨笑一声,眼中满是血丝,“我的内心只想杀了你!”
“是吗?”陈野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立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但此刻在夏凌双的眼中却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陈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夏凌双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在那双眼睛里,她没有看到杀意,没有看到嘲弄,也没有看到欲望。
她只看到了一片温和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平静。
霎时间,伴随着陈野对情欲的支配,夏凌双脑海中的记忆开始重构。
童年、雨夜、死人堆、给了她半块干粮的大哥哥……。
轰!
夏凌双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所有关于戾魂宗的记忆,所有关于杀戮与背叛的过往,所有坚守了十几年的道心与信念在这一刻都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飞速消融。
她眼中的冰冷杀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迷信的,浓烈到了极点的依赖与孺慕。
“哥……哥……。”
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一声哥哥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觉,而是她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真实情感。
陈野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精神已经彻底崩溃的魔道妖女,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因为从她踏入平阳城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此刻,陈野伸出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有哥哥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句温言软语,成为了压垮夏凌双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接扑进了陈野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哥哥……我好想你……我找了你好久……。”
她将脸埋在陈野的胸口,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将十几年来的所有痛苦、挣扎、孤独与恐惧都化作了泪水,尽情宣泄出来。
陈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在他的视野里,夏凌双身上那团原本复杂无比的欲望之火,此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代表着好奇的赤红色,代表着敌意的墨绿色尽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甚至比白璎珞的玫瑰金色还要耀眼的,如同太阳般炽烈的金色光芒。
那是孺慕、依赖、以及……毫无保留的,近乎于信仰的崇拜。
这个在无垠沙域令人闻风丧胆的戾魂宗圣女,在这一刻道心彻底崩溃。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哥哥的单纯少女。
过了许久夏凌双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俏脸一红,想要从陈野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陈野却抱得更紧了。
“怎么?刚认了哥哥就要跑了?”陈野低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的调侃。
“我……我没有……。”夏凌双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戾魂宗圣女的冰冷与狠辣,分明就是一个在心上人面前手足无措的怀春少女。
不,比那更甚。
在她心中,陈野不仅仅是心上人,更是她的神祇,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好了,不逗你了。”陈野松开她,伸手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去把脸洗洗。”
“嗯……。”夏凌双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水盆边,用那盆本是给陈野准备的热水,小心翼翼的清洗起自己的脸庞。
就在这时,陈野心有所感,将目光投向院外。
在他的感知中,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隔壁的厢房中弥漫开来。
那气息中充满了浓烈的嫉妒,以及……一丝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