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语言娓娓道来。
    台下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的沙沙声。
    这些孩子们,大多都有过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的经历。
    江瀚的话语,也唤醒了他们痛苦的回忆。
    许多孩子眼中已蓄满泪水,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人群中的徐乐安,更是浑身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家乡那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垮了赖以栖身的茅屋;想起了病饿交加、相继死去的爹娘;
    更想起了自己孤身一人流浪乞讨时,遭受的无数白眼、呵斥甚至毒打。
    相比之下,书院里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的生活,简直如同世外桃园一般。
    江瀚讲了近半个时辰,台下依旧保持着肃静。
    “好了,”
    他将手中的信报轻轻合上,递还给王承弼,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
    “今天日子特殊,是清明追远怀人之时,所以我才特意多讲了些。”
    江瀚扫过台下一张张稚嫩的脸庞,语气郑重:
    “希望大家牢记今天所言。”
    “你们今天苦读,来日学成,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光耀门楣;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你们所学,去终结乱世。”
    “唯有如此,才能不负英雄之名,不负我对你们的殷切期望!”
    江瀚话音刚落,台下千余孩童便齐声高喊,声震屋瓦:
    “谢山长亲训!”
    江瀚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在王承弼等官员的簇拥下,离开了阅武台。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要在书院给不同的班级上课,需要先休息片刻。
    此时正值书院早膳,江瀚随意喝了碗热粥暖暖身子,便在书院总办处的值房内和衣躺下,囫囵睡了个回笼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声唤醒:
    “王上?王上?”
    “辰时到了,该去上今天的第一堂课了。”
    江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简易的床榻上坐起身来,整了整衣冠,便推门而出。
    门外候着的,是一位年纪三十上下,面容精干的教习。
    见江瀚出来,那教习躬身一探,示意江瀚跟着他前往课堂。
    走在路上,江瀚注意到前方的教习左腿似乎有些不便,一瘸一拐的,而且还有点眼熟。
    于是他随口问道:
    “我看你有些面善,叫什么名字?”
    那教习见汉王主动垂问,顿时激动得脸色涨红,立刻停下脚步,挺直身子,恭敬地回应道:
    “王上,卑职昌宇,原是曹总兵左营麾下的掌令官。”
    江瀚闻言,诧异地上下打量了那教习一番:
    “哦?”
    “既然是军中掌令,为何不在营中效力,反而到学府来了?“
    “腿脚怎么了?”
    昌宇苦笑一声,解释道:
    “不敢瞒王上,去年跟随您攻打保宁府时,卑职左腿受了重伤。”
    “虽然经过医治保住了腿,但也落下了残疾,无法再冲阵搏杀,所以便从一线退下来了。”
    “后来学府筹建,需要抽调军中老卒负责操练管理,卑职就被调到了这里。”
    “如今主要负责孩子们的日常管理、以及操练事宜。”
    江瀚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重重地拍了拍昌宇,鼓励道:
    “不错,你是有功劳的。”
    “虽然不能在一线杀敌,但退下来在学府效力,也是个保障。”
    “这些都是咱们军中战死袍泽的儿女,如今我就交到你手上了。”
    “替弟兄们看好、教好这些孩子,他们的在天之灵会感激你的,责任重大啊!”
    闻听此言,昌宇立刻挺直了腰板,肃然应道:
    “王上放心!”
    “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
    “好!”
    江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引路:
    “今天的第一堂课安排在哪?”
    “可都准备妥当了?”
    昌宇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用双手呈上:
    “安排好了,按照您的吩咐,都是随机抽取的斋院。”
    “今天的第一堂课,安排在了丙字三号斋,共有童生七十三名。”
    “这是名单,请您过目。”
    江瀚接过名单,迅速扫了一眼,心里也已大致有数。
    “走吧,今天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