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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计已定,江瀚便派遣一信使携带密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成都,直奔汉中而去。
信使一路星夜兼程,自南江县境转入险峻的米仓道,过西乡,最终抵达了高迎祥暂驻的石泉县。
此时的高迎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后,麾下部队总算恢复了些许元气,不再像丧家之犬一般人心惶惶。
并且,高迎祥又在汉中招募了一批饥民,充实部队。
他正摩拳擦掌,准备率部走子午道,奇袭关中,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江瀚信使的到来,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高迎祥不得不暂停北上入陕的计划。
在临时征用的县衙大堂内,高迎祥屏退左右,拆开了江瀚的亲笔信。
“高闯王久违矣。”
“自从山西一别,匆匆数载,兄甚念之,常思昔日并肩之情。”
“今闻你部虎踞汉中,欲行子午奇谋,兄甚忧之。”
“今时不同往日,新任陕西巡抚孙传庭,绝非甘学阔等庸碌畏事之辈可比。”
“其才具魄力,不下于洪亨九、卢建斗等人。”
“孙传庭至陕以来,整肃吏治,清查屯田,颇见成效,绝非无兵无粮之人。”
“此人必然已经窥破汉中虚实,正于子午道一带张网设伏,专候闯王你部。”
“你若执意北上,恐怕正堕其彀中,数年英名,一朝尽丧。”
“本王与你虽然各据一方,但同举义旗、共抗暴明,实在不忍你部深陷重围。”
“为反明大局计,不如暂移营盘,入川修整一番。”
“本王愿以粮秣军资相赠,助你一臂之力,同时开放夔州水路,供你部众沿江东进,重返湖广.”
读完来信后,高迎祥脸上阴晴不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窜起,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精心筹划的方略被人看穿,高迎祥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惊悚感。
而惊悚后,随即又涌起了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
难道自己的谋划就这么不堪?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点破出来?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信纸,胸口起伏不平。
但他转念一想,写信的人可是江瀚,是当年与老大哥王嘉胤并肩作战的老前辈。
其人眼光毒辣、用兵老道的名声,在义军当中传闻颇广。
如今更是据有全川,实力雄厚。
被他看穿,似乎……也不算太丢人?
只不过,高迎祥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江瀚远在成都,也未曾和那孙传庭打过交道,凭什么就如此笃定自己必败?
凭什么认定,孙传庭也能看穿自己的计谋?
他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正要北上,如果因为一纸书信就轻易放弃用兵,岂不是有些儿戏?
要是这事传出去,他这个义军盟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高迎祥压下心中情绪,将信件收入怀中,并对信使点了点头:
“汉王的好意,高某心领了。”
“汉王远在成都,仍然惦记我部安危,实乃高某之幸。”
“只是这退兵一事,还关系到数千弟兄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大计,绝非高某一人可以决断。”
“事关重大,本帅还需要与军中其他几位首领仔细商议商议。”
他顿了顿,显得十分客气:
“这样吧,使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是先下去好生休息一二。”
“等本帅与众将商议出结果后,再回复汉王也不迟。”
江瀚派出的信使也不废话,只是抱拳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反正他信件已经送到,至于闯王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打发走信使后,高迎祥却并没有召集其他首领,而是独自一人坐回堂上,陷入了沉思。
改去湖广?
说实话,对这个去处,高迎祥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之所以选择北上陕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补充兵员,尤其是恢复老营的精锐骨干。
之前他被卢象升一路追剿,麾下精锐死伤惨重,赖以纵横天下的老营精骑更是在关宁军手下全军覆没。
湖广虽然富庶,但那里的兵员素质却不怎么样,高迎祥根本看不上。
只有重返三边,才能招募到那些悍勇耐战、精通骑射的边军将士,重铸他的老营骑兵。
思来想去之后,高迎祥还是有些不服气,又或者说不信邪。
江瀚的来信,或许只是一种谨慎地猜测罢了。
大丈夫,岂能因一言而废大事?
最终,他猛地一拍桌案,下定了决心:
“我倒要看看,那孙传庭是否真的如江瀚所言,能挡住我进兵。”
而对于这个问题,身在西安府的孙传庭本人,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自从孙传庭上任山西巡抚后,这几个月里,他可谓是呕心沥血,没有有片刻清闲。
孙传庭,字伯雅,号白谷,山西代州镇武卫人。
作为明末最后一位能臣干吏,他在梳理内政和谋划军略方面,与卢象升相比可谓是不分上下。
孙传庭自幼聪慧过人,二十七岁便高中进士。
此后历任永城知县、商丘知县,吏部验封司主事等官职。
孙传庭在天启年间,因不满魏忠贤专权祸国,于是愤而辞官,赋闲在家近十年之久。
直到崇祯八年,后金军二次入塞,他才重新崭露头角。
为了保家卫国,孙传庭毅然派出家丁王承嗣、孙剑等人,率领自家训练的乡勇私兵出击,成功击退了小股清军。
这件事,被时任山西巡抚的吴甡如实记录在《汇报擒斩虏贼功级情形疏》中,并上达天听:
“.内如乡绅训练亲丁,如吏部郎中孙传庭之遣王承嗣等,用飞炮击贼,贼以远遁;又遣孙剑等设伏,夺获马骡。”
正是这份奏疏,让焦头烂额的朱由检发现了这位在野的能臣,并急召其入京任职。
崇祯九年四月,因时任陕西巡抚甘学阔剿匪无力,致使陕西局势愈发糜烂。
震怒之下,崇祯下令将甘学阔押解京师,下狱问罪。
这已经是第三位折戟陕西的巡抚了,前有练国事被流放,后有李乔被削籍。
陕西巡抚这个职位,在朝堂上已到了“无人愿当、无人敢当”的境地。
值此危难之际,孙传庭挺身而出,主动要求前往陕西任事、
对此,朱由检大为感动,并特批给了孙传庭六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
当然了,这笔钱也不是白拿的,崇祯对孙传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今岁饷后,则听若自行设处,不中制”
意思就是以后治理陕西,募集兵员的钱粮全由孙传庭自行解决,中枢就不管了。
无奈之下,孙传庭也只能领了这笔银子,奔赴陕西上任。
但问题是,他面对的陕西,是一个“遍地皆寇,而问兵无兵,问饷无饷”的烂摊子。
官军与起义军在三秦大地上反复拉锯,天灾人祸并行。
在这片土地上的军民,每天都在饥饿与死亡线上挣扎。
孙传庭到任后,陕西的军事、政治、财政、法纪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以屯田为例,崇祯元年,陕西一带尚有屯
第303章 孙传庭功亏一篑,高闯王劫后余生-->>(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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