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地牢牢串在一起,它们的身后,还套着几辆空荡荡的大车。
“都给老子精神点!”
参将丁云翔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纷乱嘈杂的“兽阵”,眉头紧锁。
“把牲口分成三队,一队死完了另一队继续上!”
“宋宏,你带三百人在后面跟着,一旦雷阵被破,前锋立刻跟进,占据有利地形!”
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后方的士兵挥动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牲口身上。
吃痛之下,牲口们开足马力,朝着前方的雷阵猛地冲了过去。
蹄子踏在官道上,发出闷雷似的响声。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河谷中回荡,一颗又一颗石雷接二连三地被触发。
硝烟伴随着飞溅的碎石和泥土,瞬间便笼罩了整个谷口。
冲在最前头的几匹家猪,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断臂洒了一地。
后面的牲口虽然眼睛上蒙着白布,可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和耳边传来的炸响,还是惊得它们连连后退。
动物的本能驱使它们不断后退,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可官兵们早就堵在退路上,手里举着长枪,不停地驱使着牲口们继续向前。
在长枪的逼迫下,它们也只能硬生生地踩着脚下温热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去
半个时辰后,河谷中传来的爆炸声渐渐消失下。
丁云翔眯眼瞅着河谷深处,挥了挥手:
“前锋,进!”
宋宏点点头,立刻带着身边的三百前锋,顺着脚下的血路往里冲去。
可官兵前锋刚走到官道中段时,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嘶鸣。
宋宏心中一震,赶紧带人上前查看情况。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前头的官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泥沼地。
走在最前头的几匹骡马,连马带车,直接陷进了烂泥里。
哪儿来的沼泽?
宋宏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惊又怒。
明明这段时间川北滴水未下,怎么可能突然凭空出现一片泥沼地?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黑黢黢的泥坑,竟是人为挖出来的陷阱,里面灌满了泥浆。
自从李自成得知官兵的动向后,他立刻命人连夜在官道上挖了个三四丈的大坑。
然后又让民兵挑来附近池塘、河段旁的淤泥,硬生生在官道上造出了个巨大的人工沼泽出来。
被官军用来开路的牲口,一脚踩到松软的泥潭里,瞬间就陷下去了半截小腿。
惊慌之下,它们本能地开始挣扎,结果却越陷越深,很快,便被淤泥,吞没了半个身子。
丁云翔气得直咬牙,他抽出腰间长刀,当机立断:
“快,把还在挣扎的牲口都弄死,全拖出来!”
“拖出来后再往上面铺设木板,多铺几层,咱们照样能过去!”
官兵们反应也很快,抽刀的抽刀,砍树的砍树,各自忙活起来。
可就在此时,河谷的上游,突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轰鸣声。
仔细听去,好像是水声。
官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脑袋四处张望,想找出声音的来源。
一个士兵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山梁后,白茫茫的一片水墙正顺着河道涌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水!”
“发大水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前头的官兵瞬间炸了锅。
河谷河谷,本就是河道冲刷出来的,李自成怎么可能不用水攻。
虽然现在正值枯水期,但他早已命人筑起了一道水坝,就等官军自投罗网。
积蓄了几天的河水裹挟着碎石,像脱缰的野马顺着河道奔涌而下。
“快跑!”
宋宏脸色惨白,调头就想往谷外冲。
可洪水比他想象中更快,浪头卷着枯木,瞬间就漫过了他的脚踝。
前头的官兵来不及撤走,被浪头轻轻一掀就卷进了河道,惨叫声被水声瞬间吞没。
铺在泥沼上的木板被冲得粉碎,连带着拖拽牲口的士兵也被拖进冰冷的河水里,转眼就没了踪影。
宋宏带着亲兵拼了命的想逃出河谷,可慌不择路下,他竟一脚踏空,直接掉进了山涧.
直到数日后,洪水才渐渐退去,劫后余生的丁云翔带着剩下的官兵头也不回地逃回了下岭村。
他瘫在营帐里,半天说不出话。
这一趟虽然破了雷阵,可却把手下千户和数百精兵都折了进去,损失惨重。
三千人的队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只剩下两千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