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一脸不可置信。
    “五五哥?”
    王五翻身下马,用力锤了锤他的肩膀:
    “高岩,你小子行啊,真不认识我了?”
    等王五走进了之后,高岩才堪堪认出他的样子。
    他又惊又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五哥?!你你回来了?!”
    这时,前头那队墩军也反应了过来,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五哥,你.你这是去哪发财了?”
    “你不是被调去剿匪了吗?剿匪这么能挣?”
    一个名叫陈刚的汉子,看着王五那一身崭新的装备,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王五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笑了笑:
    “走,都别在外面杵着了,进去说话。”
    王五的出现,在死气沉沉的河西堡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本就是堡里的总旗,如今这般“衣锦还乡”,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王五从行囊里,掏出肉干和面饼,准备分给众人时,
    身旁那帮面黄肌瘦的弟兄们,眼睛瞬间就直了,不自觉吞着口水。
    这帮人,都是从小在墩堡里长大的发小弟兄,守着这破败的堡子过了小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精细的吃食。
    王五将食物分发下去,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手里捏着一张精心烤制的白面馍馍和几根肉干,站起身扫了一圈:
    “嗯?怎么没看见李东那小子?他不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吗?”
    提起这个名字,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五见此情景,心里咯噔一下,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等了好一会,高岩才缓缓开口:
    “东子.那小子,死了。”
    “上次去毁坝,他被蒙古人的冷箭给射死了。”
    “射死了?”
    王五的声音陡然拔高,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难道是被射中面门了?”
    王五的第一反应就是东子被射中要害了。
    就凭那帮蒙古人手里的骨箭,根本没什么力道,最多也就是在身上叮个口子罢了。
    高岩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那件袄子里面早就没棉了,塞的都是些草梗。”
    “骨箭.挡不住,正中后心,人当场就没了”
    王五听罢,沉默良久,不自觉的摩挲着自己身上这件紧实的布面甲,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东子有这个,肯定死不掉吧.”
    他还记得,李东是河西堡里年纪最小的,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以前总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五哥、五哥”地叫着。
    去年自己奉调剿匪,李东那小子,还特意把自个儿藏了好久、一直都舍不得用的好甲片都拿了出来,非要让他缝进袍子里护身。
    今天自己回来还特意带了白面馍馍和肉干,就是想犒劳这小子的,可是.
    一旁的陈刚,看着王五身上的甲胄心头火热,犹豫了半天,试探着开口问道:
    “五哥,你这甲.能给兄弟们.开开眼不?”
    王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开系带,将身上的布面甲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陈刚小心翼翼地接过布面甲,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他像摸娘们儿一样,用粗糙的手指仔细抚摸着甲胄,内衬厚实,里面的甲片也被打磨得光滑无比。
    他仔细地摸了许久,想要检查里面的甲片是不是都是一样。
    这倒不是他疑心重,而是他们这帮穷墩军的习惯使然。
    由于长期缺乏衣甲,墩军们通常会把磨损得厉害的甲片换下来,缝进那些非要害位置,以提高甲胄的使用寿命。
    摸了许久,陈刚才确信,这件甲胄从上到下,用的全都是一般无二的好甲片。
    他鬼使神差地,将这件棉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当甲胄的重量压在肩膀上时,一股久违的安全感和尊严,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好甲!”
    他激动地抚摸着胸口,感受着里面厚实的甲片,喃喃自语。
    “五哥,这是朝廷新发的?还是你缴获的?”
    “都不是。”
    王五的声音平静却有力,
    “这是我们江大帅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