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地麻痹自己,为自己的背叛寻找合理的借口。
我许可变接受招安,绝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更不是贪生怕死!
我是我是为了保住许家村仅剩的一点血脉,为了保住我的族人!
我当初把他们从陕北带出来,不就是要找条活路吗?
再说了,那水泊梁山的反贼头子宋江,最后不也受了招安?
他是为了梁山的兄弟,我是为了自己的族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许可变终究还是放弃了“改变世道”的理想,转而投降了官军。
既然已经说服了自己,许可变便再无半分犹豫。
他干脆利落地出卖了义军的情报,转头就把义军准备奇袭白浪渡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曹文诏。
并且,他还与曹文诏约定,届时自己会充当内应。
在关键时刻,与官军里应外合,一举生擒上山虎。
但令许可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上山虎动身之后,竟然没有按照计划,直奔下游的白浪渡而去。
而是选择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山谷里,停了下来,并且还要安营扎寨,摆出一副修整模样。
这上山虎素来雷厉风行,怎么现如今,却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拖沓迟疑起来了?
夜袭偷渡,讲究的不应该是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吗?
他怎么敢在此逗留?
许可变心里直打鼓,既然已经选择叛了,那他可就没了退路。
自己已经派人通知了官军,让他们在白浪渡口提前设伏,只等上山虎自投罗网。
但现在,好像是出了什么岔子一样,导致大军迟迟不肯继续前进。
许可变越想越是心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自己的营帐之内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而就在此时,上山虎的中军处,却又再次响起了聚将鼓的声音。
听到这鼓声,许可变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在他的心头。
他强自镇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战战兢兢地走向了上山虎的中军大帐。
一脚踏进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许可变下意识地便抬头望去。
只见上山虎端坐于帅位之上,依旧是那身熟悉的山文甲,头上的兜鍪与面甲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不怒自威。
许可变心中正暗自惊疑之时,却不料,从他背后两侧,一直默不作声的邵勇和李老歪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暴起发难。
一人锁喉,一人擒臂,不等许可变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死死地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当场便惊呆了帐内的其他首领。
一时间,帐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上山虎和许可变,不知道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许可变又惊又怒,拼命挣扎着:
“大王!大王!这是何意?”
只听那“上山虎”冷哼一声,面甲下传来一阵沉闷但却陌生的声音:
“许可变,死到临头,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听到这声音,许可变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便凉了半截。
但他依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强自嘴硬道:
“大王.大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下愚钝,还请大王明示!”
“上山虎”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愚钝?我看你可是精得很呐!”
“暗中勾结官军,出卖我大军情报,你还想嘴硬?”
许可变闻言,脸色煞白:
“勾结官军?”
“大王无凭无据,怎的血口喷人?”
“各位首领,我许可变自从投奔以来,每每身先士卒,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十余次,怎么可能勾结官军?”
说着,许可变还不停地朝着大帐内,其他义军首领使眼色,希望有人站出来说两句话。
“证据?”
“上山虎”冷笑一声,随即扭头挥了挥手。
一旁的赵胜立刻会意,转身出帐。
片刻之后,赵胜便押着几个五花大绑、浑身浴血的犯人走了进来,顺势往许可变面前一推。
许可变定睛一看,这几个浑身血污的犯人,不正是前几天被他派出去,负责联络官军的心腹吗?!
看着面前亲兵们眼中愧疚的眼神,许可变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