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法郎不够巴黎的老爷们分的,但是出了丑闻,他们的脸会被打得很疼。”
酒馆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皮古特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尖锐的疑问:“但是,如果是一个蒙铁尔的穷孩子最终拿到这两万法郎……
他和他的家庭能否驾驭这笔巨款?会不会因此迷失、堕落?或者引来灾祸?
还有,你也说了,这个过程很漫长,如果出现了舞弊,该怎么办?”
莱昂纳尔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复杂:“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方案,甚至有很多漏洞,更像一场赌博。
但完美的方案是什么呢?我刚刚说法国人热衷于赌博,也许这就是我会这么极端的原因。”
他端起酒杯,看着深红的酒液:“这其实也是一个自私的决定。任何涉及到‘多次分配’的方案,都只会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无尽的骚扰和烦恼。
我曾经考虑过你们说的所有方式——它们都在蒙铁尔的乡亲们围在我的家门口,以各种理由想让我当场就把钱掏出来撒给他们时,烟消云散了。
「两万法郎一次性领走」,至少可以带给我和家人七年时间的平静,顶多在颁发它的那一年有些困扰。
而‘多次分配’或者其他的什么方案,只会让我每年都收到无尽的举报、揭发与诉苦。
两万法郎,还不足以让我为它如此耗费心神。”
保罗·皮古特并不满意:“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莱昂纳尔乜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反问:“那本来就是他要接受的命运和考验,关我何事?
‘慈善彩票’头奖是五万法郎,财政部考虑过这笔钱会让一个贫穷的家庭迷失、堕落吗?
索邦的一等奖学金是1000法郎,院长考虑过得奖的学生会用这笔钱去烂赌或者嫖娼吗?
为什么等到个人来做这事的时候,突然就有了这些道德压力和责任?
保证公平是他们教育部的事,监督执行是你们报纸的事,保护安全是警察的事……
为什么等我设立一个两万法郎的奖学金,这些就都成了我的事?”
莫泊桑和皮古特哑口无言。
这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欢呼和掌声,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支庞大的马车队伍,把蒙铁尔狭小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罗昂副部长来了!”莫泊桑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襟,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