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
“但朕也看到了,在那些偏远郡县,法令的执行会变形,会因官吏的惰怠或私心而打折扣。”
“看到了黔首在缴纳赋税,服徭役时的艰辛,看到了新开垦的荒地需要更多的水渠与耕牛,看到了边陲戍卒在苦寒中对家乡的思念。”
“朕听到了市集上商贾对简化税目的称颂,也听到了里巷间老吏对某些过于细碎律令的抱怨。”
“听到了百姓感念统一带来的太平,不再受战乱流离之苦,也听到了他们对地方上某些酷吏的恐惧与无奈。”
嬴政走到赢子夜面前,坐下,端起酒盏,声音变得低沉而郑重。
“子夜,朕这一生,以法为骨,以术为用,以势为凭,兼并八荒,缔造了这前所未有的帝国!”
“此法、术、势,乃开国之利器,定鼎之基石,不可轻废。”
“然,打天下与治天下,终究不同。”
“守成不易,开拓更难。”
“这其中的平衡,便是为君者最难,也最需掌握的术。”
“你监国三载,所为之事,朕皆看在眼里,北疆水患,你处置果断,税制争议,你调和有方,用韩信等新将于要害,而不忘荣养王贲等老臣于北地。”
“纳百家之言以实政,而不使朝纲纷乱……”
“你既有朕之决断魄力,亦有扶苏之仁怀胸襟,更难得有包容并蓄,择善而从之智慧。”
“此非人力所能强求,实乃天赐大秦之福!”
赢子夜心中激荡,离席跪倒:“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儿臣所为,不过谨遵父皇教诲,恪守本分,倚仗群贤,战战兢兢,唯恐有负父皇所托!”
“起来。”
嬴政伸手将他扶起,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通体墨黑,却隐隐有血色纹路流动,造型古朴奇特的龙形玉佩,以一根磨损明显的玄色丝绦系着。
“此佩名为玄龙玦,乃朕弱冠之年,于蓝田大营初掌兵权时所佩。”
“随朕四十余载,见证过擒嫪毐,逐吕不韦,灭六国,定百越…无数风浪。”
他将玉佩放入赢子夜手中,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丝沁凉,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的重量。
“今日,朕将它交给你。”
“见此玦,如见朕,望你谨记今日之言,未来执掌这万里江山时,法度与仁恕并重,开拓与守成兼得。”
“未来之道,已在你的心中,也将由你的手,去书写。”
赢子夜双手紧紧握住那枚尚带着父皇体温的玄龙玦,感受着其中沉甸甸的传承之意,郑重叩首!
“儿臣…定当铭记父皇教诲!”
“必以此玦为鉴,励精图治,不负父皇,不负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