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就在这枯燥、痛苦而又充满危险的过程中,一点点从虚无变得具体,从脆弱变得……似乎可以触摸。
几天后的黄昏,当最后一根主要的横木被用藤蔓和那截宝贵的铁丝死死固定住之后,一个长约一丈半,宽约六七尺的简陋木筏,终于呈现在他们眼前!它粗糙、丑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上面布满了木刺和斑驳的痕迹。但在熊淍三人眼中,它却比世上任何华丽的楼船都要完美!这是他们用血、汗、命拼出来的生机!
三人围着木筏,久久没有说话。夕阳的余晖穿过峡谷的缝隙,洒在木筏上,镀上了一层悲壮而温暖的金色。
“成了……”阿断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又带着笑。石爷重重拍了拍粗糙的筏身,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的,真他娘的成了!”
熊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多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检查一遍,所有绳结再勒紧一次!”他沉声道,“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出发”两个字,重若千钧。夜色再次降临。这一次,三人的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虽然前路依旧吉凶未卜,但至少,他们有了搏命的工具,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熊淍靠坐在木筏旁,仔细地擦拭着那几根勉强能当作船篙使用的粗树枝。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这浓重的夜色,看到大河的尽头,看到岚所在的地方。
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水声的“沙沙”声,顺着风飘进了他的耳朵!不是野兽!是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正在迅速靠近!
熊淍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抬手,做出了一个噤声戒备的手势!石爷和阿断也立刻察觉,脸色骤变,迅速抓起手边的“武器”——几块边缘锋利的石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那“沙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低沉的、压着嗓子的交谈声!
“确定是这边?妈的,这鬼地方……”“错不了!判官大人给的线索,那几个奴隶崽子,还有那个叛逃的药奴,肯定就在这附近藏着!”
判官!暗河!熊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状!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不是王府的普通护卫!是暗河的杀手!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怎么会?!他们是怎么找到的?!是哑仆临死前泄露了他们的行踪?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局?!
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颈!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船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目光如同被困的野兽,扫过身边刚刚造好的、承载了所有希望的木筏,又看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方向。
木筏近在咫尺,生路仿佛触手可及。而索命的无常,却也已到了身后!走?还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