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太快，以至于在肉眼中拉出一道道残像。
只有杀戮！
永不停歇的杀戮！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命鬼大军中急速蔓延。
前方，人类防线近在咫尺。
后方，却有一个根本无法抵挡，不断收割生命的恐怖存在。
低阶命鬼的恐惧本能开始压倒维持起来的纪律。
一些外围的命鬼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蠕动退缩。
“吗的，又是你！！！”
就在方青禹再次将一片区域的命鬼清空。
准备转向下一个目标时。
一声饱含滔天怒意的咆哮，猛地从大军斜上方炸开。
恐怖的气浪伴随着这声咆哮轰然压下，将下方数十头命鬼都掀飞出去。
一股气息，瞬间锁定了方青禹。
方青禹身形骤然一顿。
星眸看也不看，脚下星芒爆闪。
原地只留下一道缓缓消散的星光残影。
轰隆！！！
一只覆盖着青灰色的拳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爆鸣和土黄色的厚重光芒。
狠狠砸在方青禹前一瞬停留的位置。
大地剧震。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深坑瞬间形成。
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将坑洞边缘来不及逃离的数十头命鬼震得骨断筋折，惨叫着倒飞出去。
烟尘碎石弥漫中。
一道魁梧如魔神的身影缓缓降落。
它身高近三米，通体覆盖着青灰色的岩石般肌肤。
上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仿佛随时会崩裂开来。
头顶两根弯曲如牛角的巨角。
也是命鬼王族之一。
磐石巨灵。
那双燃烧着暴虐的巨眼，死死锁定在坑洞对面数十米外，刚刚显出身形的方青禹身上。
“又是你！又是你！！！”
磐石巨灵的声音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充满了憋屈到极致的狂躁。
它认出了方青禹。
这接近20天以来.
方青禹已经在对他们命鬼大军，出手了足足几十次！！！
每一次都是杀完就跑。
每一次都让它们这些王族疲于奔命却又无可奈何。
新仇旧恨瞬间冲垮了它本就暴躁的理智。
巨灵双脚狠狠一踏地面，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
再次朝着方青禹猛冲而来。
然而，就在它冲出的瞬间——
“呜——呜——呜——！！！”
苍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
猛地从寒骨峡湾人类防线的方向，撕裂寒风，响彻云霄！
紧接着，是如同海啸般爆发，汇聚成一股钢铁洪流的怒吼：
“杀——！！！”
“为了人类，为了死去的兄弟！杀光这些畜生！！！”
姬无涯一马当先。
白发在狂风中激扬，暗金色的将帅铠甲反射着冰冷的光。
那柄巨大的斩马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匹练。
他身后，是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的人类战士。
时机，妙到毫巅。
磐石巨灵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惊怒交加地回头望去。
只见人类大军如同烧红的尖刀。
正狠狠捅进命鬼前锋阵线。
本就混乱的命鬼大军，在人类这蓄势已久的凶猛反扑下，瞬间被撕开数道巨大的口子。
腹背受敌。
军心彻底动摇了。
磐石巨灵发出一声憋屈到极致的怒吼。
岩石拳头狠狠砸向地面，发泄着无处释放的狂怒。
但它知道，大势已去。
再纠缠下去，不仅杀不了那个该死的人类。
自己麾下这支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大军，恐怕都要葬送在这里。
留得青山在。
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愤怒。
磐石巨灵最后看了方青禹一眼，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庞大的身躯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土黄色光芒。
双脚狠狠蹬地，庞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就要冲天而起，逃离这片即将崩溃的战场。
王族的身份。
意味着它拥有失败后卷土重来的资本。
然而.
就在它身体离地不过数米的刹那。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都要凌厉的星光，自斜上方悍然轰落。
目标直指它上升的必经之路。
“找死！”
磐石巨灵惊怒咆哮，反应却快到了极致。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强行扭转。
岩石巨臂闪电般探出，左右一抓。
“吼！吼！”
两头倒霉的，体型庞大的三阶命鬼被它如同抓小鸡般凌空抓起。
磐石巨灵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双臂肌肉贲张，土黄色光芒狂涌。
将这两头命鬼狠狠砸向那道从天而降的星光。
噗！噗！
星光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两头命鬼的身躯。
将它们在半空中炸成两团污秽的血雾。
但这两具肉盾，终究是争取到了那么点的宝贵时间。
也略微偏折了星光原本的轨迹。
璀璨的星光擦着磐石巨灵覆盖着厚重岩石的肩膀掠过。
坚硬的岩石肌肤被犁开一道深可见骨，焦黑冒烟的恐怖沟壑。
污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溅射而出。
“呃啊！”
磐石巨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借着这撞击之力，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陨石，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另一个方向斜飞出去。
眨眼间便化作天边一个急速缩小的土黄色光点。
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青禹的身影在星光轰击处缓缓凝聚。
星眸淡漠地瞥了一眼巨灵消失的方向，没有追击。
穷寇莫追，尤其是一个一心想逃，皮糙肉厚的命鬼王族。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下方战场，早在王族转身跑的时候，其他命鬼也丝毫没有犹豫。
疯狂地朝着两侧冰崖的缝隙亡命奔逃。
兵败如山倒。
人类战士的喊杀声彻底主宰了这片冰谷。
大局已定。
方青禹悬浮于半空，周身星光流转，静静俯瞰着下方一面倒的追杀。
没有再出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这次，多谢了。”
方青禹缓缓低头。
只见下方尸骸遍地的战场上，老将姬无涯正拄着那柄巨大的斩马刀，昂首望着天空中的他。
老将军铠甲染血，白发凌乱。
脸上沾满了硝烟和血污。
但身姿依旧挺直如标枪，眼神十分复杂。
方青禹的星眸平静无波。
没有回应那声感谢，只是嘴唇微动，声音直接在姬无涯的脑海响起：
“你应该庆幸”
“你一直在赎罪。”
“而且”
“有个人，帮你把最大的债还了。”
听见这句话。
姬无涯拄着刀柄的手骤然握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布满血丝和风霜的老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身躯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显得佝偻了几分。
方青禹最后看了一眼下方佝偻无言的姬无涯。
眼神依旧淡漠，没有丝毫波澜。
他要是值得可怜。
那被拐走的那些人。
非得从地下硬生生爬起来。
而下方，无数浴血奋战，正在追杀溃兵的人类战士也发现了天空中那道如同神祇般的身影。
“方神！是方神！！！”
“方神万岁！！”
“杀啊！跟着方神杀光命鬼！！”
狂热的呐喊如同潮水般从战场各处爆发。
方青禹没有再停留。
周身星光骤然炽盛，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流星。
迎着初升朝阳那刺破铅云的第一缕金红色光芒。
朝着破晓之城的方向。
瞬间消失在天际尽头。
只留下寒骨峡湾战场上震天的欢呼。
以及冰谷中央，那位拄着斩马刀，在晨光中僵立如雕塑的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