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稍一思索,便笑道:“若非圣恩浩荡,学生早已被那六十二份奏疏压垮,如今既能为我大梁,为君父尽一份心力,又如何能只顾后退?”
既然焦志行愿意让他进府,就代表这位次辅大人在左右摇摆。
若无永安帝的扶持,焦志行与清流一派早就被徐门给吞了,又如何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此次不仅是他陈砚想开海,更是天子与八大家族的一次正面交锋。
一旦皇权落入下风,往后永安帝就会再难控制朝堂,而他陈砚和被永安帝扶持的焦志行就会沦为牺牲品。
除非此时焦志行能舍弃一切致仕归乡,否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场风暴中置身事外。
“座师忠君之心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学生每每想到便深深为之折服,事事都以座师为楷模,不敢玷污座师之名。”
陈砚拱手一拜,就将焦志行架了起来。
纵使焦志行在朝堂之上修炼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禁露出震惊之态。
那布满沟壑的脸上,此时更是多了几分对即将的惊涛骇浪的畏惧。
焦志行再次端起茶碗,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挡住脸。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子,只需将如今摇摇欲坠的徐鸿渐熬走,宰辅之位便是他的,他如何舍得抛开一切就此离去?
可开海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徐鸿渐。
陈砚只留在京中,就能收获六十二份弹劾奏疏,一旦他焦志行领着焦门上下站队,惊涛骇浪轻易就可将他徐门这弱小的力量给掀翻。
哪怕陛下极力相护,他们也只是勉强应付徐门,再让他们为主力与整个走私集团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焦志行终究还是道:“你的报国心是好的,只是你身后还有许多人的命运与你的荣辱息息相关,做事还需量力而行。”
话已至此,陈砚就知已到了关键时刻。
若此时无法劝动焦志行,陛下便是决心开海,也无法实行。
此时什么忠君爱国都是假的,唯有足够的利益才能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