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学生真要捅破天!
陈砚笑着对杨夫子道:“我看夫子对既白的判定有误,这不是很通政事吗?”
杨夫子被他这话一气,话竟脱口而出:“连既白都能看出此事牵连甚广,你怎的还敢干?你虽有惊天之才,然终究是农家出身,无人相护,无人相帮,更无三头六臂,一旦出事……”
说到此处,杨夫子泪光烁烁。
颤抖着嘴唇道:“你要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自教导陈砚,杨夫子就知这个学生非池中物。
他不想这等人中龙凤被自己耽误,便拼尽全力去教,纵使《春秋》非他的本经,他也努力学。
他杨诏元不仅将自身学问尽数教给陈砚,更是将自己未竟的政治抱负也寄托于陈砚。
往常除了教学,他也会带着两名学生去乡野田间,去看民生疾苦,只盼望陈砚和周既白为官后能造福一方。
陈砚果然不负他所望,连中三元,声名远播。
不久后,陈砚当堂死谏首辅徐鸿渐,得知消息的杨夫子险些去了半条命。
陈砚去松奉,杨夫子更是提心吊胆。
他来京城,一来是为了帮周既白准备会试,二来,便是在京城好打探消息。
他知道宁王造反后,便急得整夜睡不着,又不愿扰乱周既白的心神,一直未与其说,只能自己憋着。
今日见到陈砚,他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可陈砚说要开海,他的情绪便再压不住。
“阿砚,为师虽教你要为国为民,你也要先保全自身呐!”
以五品官身去对抗满朝文武,对抗祖制,只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陈砚心情复杂:“怕是要让夫子失望了,学生今日已禀明陛下开海一事。”
杨夫子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好在陈砚和周既白一左一右将其扶住。
几人忙着又是喂热水,又是给他顺背,好一会儿杨夫子才缓过劲。
他抓住陈砚的胳膊,双眼带了期盼:“就不能缓缓?”
陈砚深吸口气,对上杨夫子的双眼:“学生缓得,松奉的百姓缓不得,宁淮缓不得,大梁更缓不得。”
他却不知,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改变了周既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