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是最重要的,”她语气沉静,却字字清晰,“截肢后的那种痛,虽然发作起来没规律,但其轻重跟残端神经憋屈着、情绪紧不紧张,有直接关系。 定期的护理和放松,是压下这股子邪火、让它少闹腾的最有效手段之一。您能硬扛一次,不代表次次都得这么硬熬。这不是意志力问题,这是生理上的毛病。”
她一口气说完,车厢里只剩下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
中年男人翻书的手停住了。
他终于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王小小。
他想看到一丝挑衅或者报复的快意,但却只看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责备表情的脸。
她不是在请求,她是在告知。她正在用他无法反驳的专业知识,构建起一个全新的、只属于她的权力场。
他试图用威严压回去:“我说了,不……”
“首长,”王小小打断了他,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耐心,仿佛在跟一个不配合的病人解释,“讳疾忌医才是最大的‘丢面子’。您指挥千军万马,难道不明白‘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道理?预防永远胜于治疗。现在配合三十分钟的护理,是为了避免晚上再经历一次那种您无法控制的痛苦。这笔账,不难算。”
中年男人沉默了。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武器,权威、威严、道理在这个小崽崽突然竖起的“专业壁垒”面前,全都失效了。
继续拒绝,显得愚蠢且顽固,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同意,则意味着他再次向她、向她的专业领域屈服。
这是一种温柔的、却无比致命的“报复”。
半晌,他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口气,像是被逼到墙角无可奈何的猛兽。
他猛地将书合上,扔到小桌板上,身体向后一靠,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话那么多……要弄就快点!”
一旁,一直沉默观察的贺瑾突然动了。
他一步跨出,身形站得如标枪般笔直,毫无征兆地直接挡在了王小小与中年男人之间。
他没有看王小小,那双年轻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毫无惧色地迎上首长骤然凝聚起风暴的目光。
贺瑾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冷硬:
“首长。您若觉得我姐不便。”
“我现在就去叫您的警卫员。”
“让他来帮您脱。”
这话听在中年男人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叫您的随行人员过来”?
“更合您的心意”?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他最敏感的神经!在他听来,这不是让步,而是最恶毒的嘲讽和羞辱!
意思仿佛是:“我们知道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了,不就是在意被我们看了碰了吗?行,我们叫你的手下来围观你的残肢,总行了吧?这下你满意了?”
这简直是把他的尊严剥光了扔在地上,还暗示他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轰——”的一下,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直冲顶门。
中年男人猛地坐直身体,那双眼睛瞬间锐利如鹰隼,里面不再是平静或无奈,而是翻涌着被彻底触犯逆鳞的震怒和冰寒刺骨的杀气!
包厢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他死死盯着贺瑾,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压:
“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