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捕、酷刑折磨乃至冤死者,包括但不限于:
前辽东经略、兵部尚书熊廷弼(传首九边),左副都御史杨涟(被害于狱中),左佥都御史左光斗(被害于狱中),都给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太仆寺少卿周朝瑞、陕西副使顾大章(此六人并称“六君子”)……等诸多大臣。
值得注意的是,此番被清除者,多为秉持理想、廉洁耿直却不通权变之东林核心,而其中巧于钻营、见风使舵者,则多已改换门庭,投靠阉党以求自保乃至富贵。】
名单一个个念出,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忠良的陨落,一段骇人听闻的冤狱。
“熊廷弼……传首九边?”徐达失声,他曾赞许过此人的辽东方略。
“杨涟、左光斗……六君子……”李善长喃喃自语,身体微微摇晃,作为文臣,他更能感受到这种赤裸裸的、针对士大夫的残酷迫害所带来的恐惧和愤怒。
奉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这一次,不再是疑惑,而是彻底的令人窒息。
怒火在每一个洪武君臣的心中燃烧,却一时竟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是对那无法无天的阉宦?
是对那昏聩无能的天启皇帝?
还是对那自诩清流却最终引火烧身、连带忠良尽遭屠戮的东林党?
或许都有。
朱元璋缓缓坐回龙椅,一只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天幕,仿佛要透过那光芒,将二百多年后那些祸乱朝纲的奸佞丑类,一个个生吞活剥。
而通过天幕看到这一切的士子们,反应更为复杂。
方孝孺独自在书斋内,面红耳赤,身体因愤怒和羞耻而微微颤抖。他猛地将手中的书摔在桌上:“耻!耻!耻!此非阉党之耻,乃天下读书人之耻!为了功名利禄,竟可拜阉人为父,忘却圣人教诲,舍弃君子气节!若后世士风如此,国岂能不亡?!”他感到一种钻心的痛苦,仿佛那些人的无耻玷污了所有读书人的清名。
黄子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内心惊涛骇浪:“竟……竟至如此地步?党争竟逼得皇帝需借阉宦之力来平衡?而朝臣竟堕落到这般田地!难道……难道就无人能站出来挽此狂澜吗?那些投靠阉党的,岂非正是李景隆之流,毫无风骨,唯利是图!”他对自己未来可能身处的朝堂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忧虑。
齐德与几位同窗原本还在争论,此刻却都沉默了,脸上火辣辣的。齐德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竟有如此之事?我辈寒窗苦读,所求为何?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向一个太监屈膝称儿,换取富贵吗?奇耻大辱!”他猛地抬头,对同窗道:“诸位,他日若我等有幸为官,必当以此為鉴,誓死不与阉宦为伍,洁身自好,匡扶朝纲!”众人皆肃然应诺。
而当天幕最后提到,连远在宁远、刚刚立下大功的袁崇焕,为了获取朝廷支持也不得不违心地为魏忠贤修建生祠,却仍因东林背景最终去职时……
奉天殿内一片死寂。
刚才的怒骂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悲凉和无力。
徐达长叹一声,语气充满了疲惫和理解:“……原来如此。袁崇焕……他到底还是做了妥协,可即便如此,还是容不下他。在朝堂那群人眼里,站队,远比守土更重要吗?”
朱元璋闭上眼睛,重重地靠在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疲惫:
“咱……不想再看下去了。”
“咱的大明……后来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宦官称尊,朝臣做狗,边将流血又流泪……”
“这根源,恐怕不止在天启,不止在魏忠贤……”
皇帝没有说下去,但殿内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语意——根源,或许早在党争伊始,甚至更早,就已种下。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洪武朝堂。